/> “去吧,外头有什么消息及时禀报上来!”皇帝一挥手,转身朝殿内而去。毛骧一直躬着身,皇帝入殿内,他才直起身来,伸手偷偷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暗自吁了口气。
一刻钟过后,一只灰色的鸽子冲天而起,朝着东南方向振翼飞去。
鸽子飞出的地方,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被人推拥着出了院子,很快来到了冰天雪地的旷野。男人挣扎着抬起头,满目的恐惧与哀求,被一团黑色布帛塞着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要喊叫什么。
身后站着的人面色冰冷,一双眸子无丝毫温度。
一人走到了那人的面前,蹲下身,低叹一声,伸手摸了摸那人的脑袋,道,“你我兄弟一场,本想在陛下面前为你求情。但陛下主意已定,兄弟我也无处求情。你已是难逃这一刀,放心,你的家人老小,兄弟我会为你照顾,你不必担心。”
“呜呜!”
“抱歉了,兄弟!”那人站起身来,朝旁边的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瞥了一眼,那锦衣卫立时拔出绣春刀,刀光森寒冷锐。“送我兄弟上路!”刀光倏然斩落下来,一团鲜血噗的喷在雪地上,硕大的头颅在雪面上翻滚,然后停在了几步之外,满是污垢的面孔上,一双眼睛圆睁着瞪着毛骧。
毛骧背着双手,望着远处被大雪覆盖的树林,喃喃道,“无名虽好,可却不是你一个镇抚使所能掌控的,你我无论身份多高地位多重,到底不过是陛下的爪牙,岂敢私藏势力在陛下卧榻之侧为所欲为!无名,有其价值,必然为陛下所用,若无价值,总是不该存在的。”
身后的人已经把那尸体收拾起来,用白布蒙住。
“好好安葬我兄弟,不可亵渎了!”
“喏!”
京城侯府。院落重重,屋宇森森。雪花覆盖,颜色分明。
一名穿着裘服的年轻男子坐在石亭中,一只钓竿从石亭延伸出去,可见到细线的线纹丝不动的垂在水面上。静水清澈,鲤鱼成群。周边假山环绕,流水潺潺。
一名戴着面具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站在石亭外,飞雪落在衣服上,他一动不动。
“这么说,父皇已经发现什么了?”
“是的,管家张忠露了马脚,被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发现,现在张忠已经被处死在城郊。”
“无名可是花了本侯无数心血的,如今怕是难再掌控在本侯的手里了吧!”
“小的该死,辜负了侯爷的嘱托。”
“这还是小事,父皇察觉我私蓄力量暗藏武装,必然对我不喜,恐怕日后在父皇心里,我这个八子恐怕比我那些皇叔还要让父皇忌惮吧!”
“小的该死!”
“杀机已是顷刻将到,说什么该死不该死,”细线微微一动,年轻男子却是将鱼竿抛了出去,站起身来,袖手而立。“大厦将倾,你们谁逃得掉!”他冷笑着,如玉的面庞,无比的森冷,宛若那刀锋。黑衣男子浑身一颤。“哈,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失了皇恩,我算什么!”
“小的愿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黑衣人道。
“晚了!”年轻男子道。“本侯的一切,都败在了你们这些蠢货的手里。等着吧,父皇迟早会将你们禁锢起来,将你们一个个诛灭!”
年轻男子神色癫狂,如若失心疯了一般,大笑着从那黑衣人身侧走过。黑衣人抬起头,瘦削的脸庞,却不是恐惧,而是冷酷与决绝。雪花飞落,睫毛微颤,黑衣人默然狞笑。转过身,他掠上高墙,转瞬消失在白雪之后。
“侯爷,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带人求见!”
“请他们进来!”
“是,侯爷!”
夜色深沉,京城已是宵禁。一列列兵士整齐有序的在寒风之中巡守。大街小巷,只剩下盏盏灯笼在那里挥散着淡黄色的光芒。
青楼,幽静。
两名男女颠\鸾\倒\凤,最后男子仰身直瞪瞪的望着帐顶,女子则抓着被子盖住胸脯,眸光似水的望着男子那刚毅的脸庞。男子忽然翻身而起,抓起床下的衣服飞快的穿在身上。
“爷,这么晚了你要走吗?”
男子回头瞪了她一眼,道,“男人的事你少操心!”女子嘴唇微微一瘪,有些委屈哀怨的看着男子。男子则头也不回,穿上衣服便出了屋子。
寒夜森寂,雪上出现一行脚印。寒风呼啸,飞雪漫天。黑沉沉的天地,两道身影伫立在荒郊野外。
“八子已倒,无名为皇帝所忌,不知主人有何安排?”
“京城势力,全部撤出京城,外地活动,继续进行。”
“卑下明白,明日便撤出京城。以后如何联系,还请示下!”
“联系方式,主人会安排下来,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情。还有,庆王即将入京,龙门势力繁杂,庆王一党野心勃勃,当为其去势,不可让其凝聚势力,未免日后尾大不掉。”
“龙门已有所安排,辰楼在负责此事。”
“还有洛苍,加大打击力度。”
“是。”
“没有其他的事,便走吧,小心尾巴!”
一人回头冷冷的扫了一眼,道,“卑下明白。”
狂风呼啸,飞雪迷蒙了人的眼睛。一人趁着那风倏然而去,宛若鬼魅似的。而留在原地的黑衣人却是缓缓拔出手中的刀,瘦长的面孔露出一抹野兽般的冷笑。他突然转身,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小心!”
“啊!”
鲜血飞溅,素白的雪地上,登时如被人绣了花一般,嫣红绽放。
龙门,客栈。夜渐渐退去。
仇九望着面前的年轻男子,眸光平静,面容自若,无丝毫的惊讶或者担忧之色。年轻男子也在打量仇九,对仇九的镇定颇为好奇。许久,年轻男子抓起酒坛,为两人倒上酒。
“我叫战珏,龙门战府的人,想跟你交个朋友。”
如此简单直接,也是让仇九颇为惊讶。但是,此人眸光澄净,看不出阴谋来。仇九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道,“我为什么要与你交朋友?”
战珏大笑起来,道,“因为我们有缘。”
仇九心里掂量,也是笑了。他道,“世间缘分万千,有偶然,有故意,可为何,我却一定要与你交朋友。”
“因为我不会害你,”战珏道。“相反,交我这朋友,你可能还能占到便宜。”
“比如说?”仇九道。
“比如今晚的酒菜钱不用你出。”战珏道。
仇九又喝了一碗,伸手将王凯之给的令牌掏出来放在桌上,道,“我要见刀王。”
战珏为仇九添上酒,道,“喝完这酒,我就带你去。”
仇九二话不说,便把那碗酒喝了,站起身来,抓住长剑道,“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