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知府衙门一片狼藉。
已是辰时,天光大亮。帮着救火的百姓早已散去。无论是衙门还是衙门门前的大街,都是狼藉脏乱,地上还流淌着一条条的污水。凝结在地上的冰乌黑如墨,上面混杂着一道道脚印。
“这就是寒山城知府衙门?”锦衣男子冷冷的道。
但是,锦衣男子身边的老人却是突然面色骤变,转身狂奔。锦衣男子瞥了老人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衙门上,抬步走了过去。三三两两的衙役,一个个面如死灰无比的沮丧。见到锦衣男子过来,一名衙役便要开口,锦衣男子却抬手亮出一块手掌大小的腰牌,那衙役面色骤变急忙退了一步躬身垂首。
“你们的知府大人呢?”
“大人,支付大人寅时前便已回去了。”
“有没有人去通知他?”
“已经通知了,可是知府大人的家人说知府大人并未回去过。”
锦衣男子刹住脚步,转过身面色绷紧的盯着那衙役,道,“你说知府大人并没有回去过?”
那衙役吓了一跳,急忙避开目光道,“是知府大人家中的仆人说的。”
锦衣男子目光凝聚,隐隐感到那知府大人似乎出了什么事,这也难怪那老人为何匆匆离开。锦衣男子道,“可发现了什么线索?衙门内有无丢失物品文件?”
“旁的倒是没有,只是抓回来的嫌犯被人带走了!”
锦衣男子面露冷笑,道,“带我去监押犯人的地方看看。”
“是,大人!”
却说那老人急匆匆离去,沿着去郑知府府邸的街道而行。此时,寒山城已是苏醒过来,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都可见人的身影。老人心中沉闷,犹如有大石压在心头,让他心中不安。忽然,他刹住脚步,目光朝左侧巷子望去,然后他一个箭步窜了过去。
一顶轿子,四名轿夫。轿子静静的坐落在地上,四名轿夫散落在地上,已是没了气息。老人到了轿旁,伸手撩开轿帘,他的瞳孔便收缩在一起,整个干枯的面容变得狰狞。
半个时辰后,锦衣男子在一队衙役的护卫下,来到了这里。
“被人暗杀的?”锦衣男子问道。
“在寅时左右,被人一剑毙命!”老人道。
“好大的狗胆,竟敢行刺朝廷命官,真是无法无天了!”锦衣男子怒道。
老人深吸口气,将已经死去的郑知府抱了出来,望着锦衣男子。
“我想我知道是什么人杀了我家老爷。”
“那些刺客?”
“洛苍,绝影,龙门,或者是无名。”
“可是无名的可能性最小?”
老人点了下头,道,“多次命案,并不见无名的踪影,而绝影、龙门那些散落的猢狲,却是被洛苍组织起来,聚到了这里。无名也有可能,但若真是如此,那么这个无名,就太可怕了!”
“可怕到设计了一切,将官府都操纵在自己手中。”
“没错,所以,任何可能都不能排除,但重点还是前面几家。”
“你带你家老爷回去吧,在按察使大人到来之前,我会先接管这里。这边的情况,我也会向上面反应。”
“多谢大人!”
望着老人抱着郑知府的尸体步履沉重的走出巷子,锦衣男子心中一阵恍惚。没想到寒山城事情如此严重,严重到自己有些束手无策的地步!不由得又想起老和尚,这个隐居世外的得到僧人,谁能想到竟然跟杀手组织有关系。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这些杀手组织什么时候强大到如此地步?
杀手和刺客皆有传承,据说他们的祖师爷是荆轲一辈。
先秦至今,千余年的时间,让这些苍生暗处的爪牙,沉淀悠远,底蕴深厚。或许,在朝代更迭的大环境中,早已有他们的身影。
吩咐衙役将尸体带回衙门,锦衣男子袖手走了回去。
衙门已经有人在清理,锦衣男子便在吏部房带了下来。几个衙役将最近的一些文案移到这里,放在了锦衣男子的面前。可是他却没有观看,而是撑着脑袋,神游物外,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时间在光影交错间流逝。衙役进来又出去,手边的茶水凉了又被换过新的。就这样,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去,他似乎并不觉得饥饿。
终于,他回过身,消瘦的脸上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
他抓起毛笔,在一张纸上飞快的写着什么,然后抬起头朝外面喊道,“来人!”
一个衙役慌忙跑了进来,还未跪下,男子起身将写好字的纸折起来,道,“将这封信交给游骑营的赵百户。”
“是!”
窗户合着,却有淡淡的光透露进来。锦衣男子来到窗前,望着窗外模糊的景物,他喃喃道,“既然要乱,那便彻底乱起来。所谓不破不立,不如此,如何让你们这些跳梁小丑死心!”
游骑营在寒山城南,靠近泗水的地方。这里俨然是一座军营,不过规模比较下。当衙役到来的时候,正有一队骑兵要开拔。衙役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很快便见到一名穿着铠甲的中年男子。
“寒山城现在怎么样了?”
“知府大人在的时候,已经抓了一批杀了一批,但是否还有余孽,却是不清楚。”
“郑知府出事了?”
“是的,知府大人昨夜被贼人所害,遗体已被送回家中。”
“贼人真是大胆,竟敢暗杀朝廷命官,真是无君无父!东西拿来吧!”
衙役急忙将信交给那男子,然后肃身立在一旁,不敢有丝毫的僭越。好一会儿,那中年男子把信看完,抬头望着衙役问道,“他带了多少人来?”
“目下就见到千户大人一人,小的并未见到其他人。”
中年男子摸了摸额头,喃喃道,“想来是被他派出去了。”随即对衙役道,“你回去禀告千户大人,就说我赵虎一定按照大人的吩咐行事。”
“是,小人告退!”
衙役出了军营才长舒口气,伸手擦了下额头的汗水,然后急匆匆的离去。
中年男子坐在矮几旁,伸手端起酒碗一口饮尽,伸手抹了一把下巴,冷笑道,“真以为这里是锦衣卫的地盘了?老子他娘虽然不过是区区百户,却也是东厂的百户,说起来,老子比你的衔级还要高一点,竟敢如此轻慢于我。来人!”
一人跑了进来,道,“大人!”
“告诉兔崽子们,今日训练继续,若有懈怠,回来军棍伺候。”
“喏!”
中年男子冷冷望着外面,冷笑道,“跟老子耍心眼,你还嫩了点。老子带军训练,这可是陛下的旨意,日后你能耐我何!更何况,若要立功,我为何要依靠你,我赵虎手下如狼似虎军士千余人,缉拿那些江湖草莽有何难处!”
说话间,他已是将头盔带上,抓着一杆长枪大步走了出来。
“老子的千里驹呢?给老子牵过来。”
一辆牛车装着干草从城里吱吱呀呀慢慢悠悠的出来,径直朝着虎跑村而去。地面湿滑,积雪深厚,牛车走的并不快。赶车的是个面庞黝黑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车子行驶,雪地里便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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