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道种。”
蚕蛹忽然裂开一道口子,从里面钻出一张脸。
“那我可以改变我的选择。”
“什么?”
“我不仅要你的国运,还要你。”
“放肆!”
他大怒,黑色的晶石猛然一晃,迸发出如海浪一般的光波。光波如旋起的巨浪,将整个洞窟瞬息间崩碎。那蚕蛹便在可怕的威势与力量下如悬挂在狂风中的蛹,剧烈而不能自持的晃动起来。
时空在收缩,在挪移。
忽然间,一道裂缝在彼此之间出现。一道身影缓缓的从那裂缝中走了出来。
“好热闹啊!”
蚕蛹一滞,忽然间倒卷而去。他则摇身一变,化为了人形,并且疾速的朝远处遁去。
那人冷笑一声,双手一扯,蚕蛹和他便退了回来。
“怎么,见到我就要走,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蚕蛹的气息一弱,里面传出冷厉的声音,道,“怎么,猎道者现在就要动手了吗?”
他则眯着眼睛,警惕的注视着来人。来人气息平淡,看不出修为的强弱,只是凭一手之力就能如抓着木偶身上的丝线一般的将两人压制,便足以说明此人的可怕。
“蒙圩!”他道。
“呵,太子殿下还记得我的名字,真是难能可贵啊!”那人讥诮的道。
“投靠猎道者,还能如此唾面自干的站在我们面前,如此不知羞耻的人,孤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道。
“叛徒也好,识时务者也好,”那人道。“至少我站在了你们的顶端,让你们畏惧。”
“不见得吧,”他道。“仇九封天,你们不也是躲藏在阴暗之地不能见人吗?”
那人不以为意,淡淡的道,“我们也需要休养生息。”
他沉默下来。蚕蛹则吐露出无数的丝网,环绕在它的周边。那人缓缓抬头,一张苍白的面孔森然冷寂,眸子如两道深渊。
“你为何而来?”蚕蛹道。
“封天之后,你没有了信息,”那人道。“我想来看看,你当初的投诚到底还在不在了。”
他朝蚕蛹望去,眸光深处是惊讶。
“是王凯之让你来的,”蚕蛹道。“他自己没有出来?”
“师傅老人家有他自己的打算,”那人道。“需要他老人家出面的时候他老人家自然会出现。”
蚕蛹笑了笑,冷冷的道,“怕是现在他自己也自身难保吧!”
那人的眉头一扬,锋利的盯着蚕蛹。
杀意。
蚕蛹大笑起来。他则猛然扑向了那人。蚕蛹周边的丝网一闪便消失了。刹那间,那人的身上被无数密密麻麻的丝网罩住。蚕蛹在退,扑向那人的他也在退。轰!可怕的力量迸发、对撞、吞噬,将这朦胧的时空化为了虚无。
那人的声音响起。
“你们想躲避,可是你们能躲避多久,迟早,你们是要面对的。”
晨光熹微,一辆马车缓缓的在街巷间穿梭。雾霭朦胧,清冷的光在镇子上闪烁。
厚厚的积雪,将镇子还有周边的土地笼罩的如披着厚厚的丧衣。
寒风簌簌,飞雪飘绕。
一人蓬头垢面面色憔悴的在大雪中行走。摆摊的人望着面前的积雪发呆,锅里的水在沸腾,炉膛里的火焰不断的朝外面探出来。天色微明,很多人还没有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却在街上,有几个穿着单薄的小孩嘻嘻哈哈的在雪地里奔跑。
那人在桌子边坐了下来。摊贩许久才回过神来。
“这天气真是奇了怪了,这时候还能下这么大的雪!客官要吃点什么?醒酒汤吗?”
“先给我上酒。”
“酒?客官已经醉了。”
“别担心,我会付你钱。”
“得,马上给客官上。”
滚烫的酒,浑浊的液体,他一饮而尽。酒水入喉,化为那热量在身体里流转。他不断的喝酒,那酒仿佛没有一点度数,只不过是有酒的气味的水。当他喝下第五碗酒,他便吐了。摊贩站在一侧,皱着面孔,露出为难之色。当他吐完,他又坐直身子。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啊?客官什么意思?”
“我欲欲跃试想要大展拳脚,却不辨安危凶险,决然闯入别人设好的陷阱,害死了别人;之后又不能反省,反让至亲的人来承担这一切,还得至亲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你说,我是不是混蛋?”
“客官醉了!”
“这件事本不怪我的朋友,可我却与他决裂,你说,我是不是最无耻的混蛋?”
“客官,天气寒冷,您又醉了,还是回家睡一觉吧,等醒来一切都变好了!”
“变好?”他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能变好吗?”
摊贩搓着双手,道,“客官不过是一时想不通,等想通了,自然就变好了。”
他大笑起来,引得在不远处玩耍的孩童好奇的朝这边望来。他腾的站了起来,大声道,“你这是自欺欺人,谁都知道发生了便发生了,永远不可能回复到原点!”砰的一声,他将面前的桌子踹飞出去。摊贩的面孔在抽搐,面上流露出焦虑和担忧。他晃了晃身子,差点滑倒在地,摊贩动了一下,却还是老实的站在那里。
他指着摊贩道,“这样自欺欺人,与死何异?”
他走了,踩着那厚厚的积雪,一摇一晃的朝镇外走去。
摊贩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那张四脚朝天的桌子,不由得低叹一声。那几个玩耍的孩童忽然跑了过来。
“老板老板,我们给你把桌子扶起来,你请我们吃早餐,好不好?”
摊贩呆了一呆,看着面前这几个叫化子似得孩童,不由得苦笑起来。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不但分文未挣,还惹得如此麻烦。他摆了摆手,在炉膛前蹲了下来,道,“想吃点什么?”
“卤煮。”
“面条。”
“老板老板,有没有摊鸡蛋?”
“有,我给你们做。”
“太好了,老板,您一定能升官发财儿孙满堂。”
雪光熠熠,在渐渐明朗开来的天空下,辉映在万里的疆域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