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住白姬的手,低声道:“我们绕到他背后去看。”
“恩!”
两人从残垣断壁中绕行至白鹿少公的身后,藏身一断柱底下。从这个角度来看,尽管看不见他的脸,却能看见他两只手大幅度地摆动着,神情紧张,像是正在与人争辩。
“奇怪——”白姬狐疑道:“他对面明明没有人啊……”
“不,他一定是在和某个人谈话,只不过我们看不见罢了。”语落,百里忽然指着远处的地面低声道:“你看那边的地上。”
白姬循声望去,发现白鹿少公面前赫赫然出现一面人的倒影。
战场,废墟,独身一人,行为鬼祟躲闪。
对面还有一个形迹可疑,藏匿真实身份的神秘人。
两人对视,不约而同地从彼此眼中捕捉到同样的想法。
“你说,是巫咸的背叛导致了须弥额山的覆灭……莫非,真相并不如此?”白姬小心翼翼地开口。
“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时至如今,神山沦落早已逾千年,倘若真要问罪,孰对孰错,孰真孰假,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我们之间只有极少数人亲历过。”百里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我看,这白鹿少公似乎还真隐藏着一些秘密。走,咱们走到近处去听听。”
白姬无奈地瞪着他,真想大吼一句咱们能不趟这个浑水吗?!
“阿浔,我们人既然来了,那有些事便要弄弄清楚。”百里谆谆教诲道:“做人呐,没有一点求知欲是不行的。”
白姬揉了揉脑壳。
“我头疼……”
百里眉头一挑,“头疼?这可不是什么小毛病啊!赶明我从山里给你打两只灵猴下来,做一顿猴脑炖汤,以形补形。哦,对了,除了头晕以外你会不会想吐,想不想吃点酸的?”
白姬深吸一口气,颤巍巍道:“我、我改主意了。”
“头不疼了吗?”
“……不疼了。”
“那好,咱们走吧。”百里莞尔一笑,声音端得温柔:“再晚些过去,可就要错过好戏了。”
白姬揉了揉脸,越来越觉得某人讨厌了。
白鹿少公的声音不远不近地响起:“你没骗我?这样真的可以拯救神山免落魔族之手?!可是——”他低下头,眸中划过纷乱之色:“可是一旦神台有损,那便等同于破坏结界让神山暴露在敌人面前,如此一来莫说制敌,就连防御也成困难,就算是你说的真能奏效……不行,这个风险我不能冒!”
对方一直在试图游说,然他面上虽有动摇之色,却仍旧一口回绝:“我心意已决,决不可能牺牲整座山的生灵来完成这一场豪赌!”
语落,愤而转身。
白姬二人见他甩袖离去,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白鹿少公一路疾行,从此时看,两道花木已不如昔时繁盛,护山结界的威力在魔瘴夜以继日地侵蚀下,正逐渐衰退。白姬看着那树梢间萎黄的枝叶,无声地摇头。
没有人会比她更明白,国破家亡,流离失所的痛楚。
不远处,那宽阔重檐在高树萋萋下时隐时现,宫殿巍峨,肃穆而神圣。
不知不觉,已走到须弥额山神殿。
一片枯叶自枝头落下,白鹿少公抬眸,见不远处一袭白衣的山神夙光正抱剑而立,目光低垂,正瞭望这绵延数里的山脊。
崇山堑长,青峦叠翠,每一幕都似画般烙印在心里。
“须弥额山是不会有秋天的。”
夙光忽然开口,在他素来清冷的面上,白鹿少公竟看见一丝从未有过的忧虑。
“山神大人……”他讷讷开口。
夙光抚剑,指尖笼着一层淡淡的金光。这柄梵天乃是他昔日从中皇之境里机缘巧合得来,与他万年相伴,久经沙场,刃歃血光,极有灵性。如今这剑身日夜铮鸣不已,恐怕是想提醒他战事临近。
只怕如今的他,难及从前。
这山中的一切俱受他神力所影响,如今树木枯萎,百花凋谢,说明神陨之日在即。
夙光敛眸。
在离开前,他必须要做一件事。
白鹿少公远望山神的背影,耳畔突然响起一道邪性的声音。
——只有梵天才能打破神碣,从而释放出山河之气。
他彷徨的眼神落在那柄梵天上,久久未有移开。
场景忽而一换,白鹿少公独自立在那神台前,不过几日,他那清秀饱满的脸颊竟迅速消瘦,脸颊高耸而立,昔日懵懂的少年仿佛于一夕间成长。他紧抿双唇,眸中矛盾之色辗转几番,最后还是高举起紧握成拳的手。
掌心豁然出现一柄锋刃雪白,剑气凛冽的长剑来。
白姬心喊一声糟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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