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脸色发黑,目露威胁扫过一群瞠目结舌的太监,低头看了看扒着他大腿、懊恼的嘀嘀咕咕的小家伙,无奈的叹了口气,弯腰将他抱起。
心里高兴又泛酸,想想他给儿子送了多少好东西,衣食住行就怕委屈了他,也就带他出宫时欢喜成这样,皇后不过是刻了个小狐狸,他还送过活生生的幼崽呢!
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算是惩罚,而后抱着他走到一旁软榻上坐下,放松身体往后靠着,听他絮絮叨叨赞叹他额娘有多么多么厉害,那只小狐狸有多么多么可爱,额娘可疼他了,给他揉手,牵着他手散步,巴拉巴拉,偶尔因为词汇量不够丰富,不够形象,手脚并用的比划着。
“真有那么漂亮,保成去了那么长时间就刻好了?”康熙眸光闪了闪,捏捏小家伙白嫩圆润的小脸蛋,才不信这小家伙的话,那么短时间,凭皇后那娇弱身体,那手劲,拿刻刀在木头上只能划出几条印子吧?
“尊的,窝妹说黄!”保成听出他话中的怀疑,口齿不清反驳,摇头要躲开他大手,气得直哼哼。
小家伙恼了,康熙忙哄他,派梁九宫去为他把小狐狸取来,表示他也很期待,承诺陪他一起玩。
不过康熙的承诺兑现得不多,或者说总会拖延,毕竟他实在太忙了,保成一向懂事,也因此每次事后总是多心疼几分,这次则是因为贵妃病重,本以为不过是风寒也没太在意,如今却已下不来床了。
康熙重情,后宫诸女虽说利益相关,但多少还是都有感情的,宫里虽时有新人进宫,但那些旧的他也没抛到脑后,更何况贵妃钮轱辘氏进宫已经十几年了,是最早陪他的女人之一。
钮轱辘氏姿色艳丽,性子活泼,康熙自然喜欢过一阵,但她在皇后进宫头两年闹出些不大不小的风波,康熙自此就远了她,只是她后来一直本分守己,皇后病重后掌管宫务也是劳苦功高,与众妃关系更是不错,康熙便去了那恶感时常去她那里小坐,如今她要去了,忆起往昔甜蜜心里很不是滋味。
重病之人的寝殿,小孩子自然是不让去的,保成太小,康熙布置的功课也不多,如今皇后与他亲近,康熙白天都将他送去了坤宁宫,他则多挤出些时间陪陪钮轱辘氏。
贵妃今年不过二十四岁,病痛折磨得她再不复以往丽色,只能虚弱的躺在床上,殿内药味浓重让人窒息,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更是增添几分不详,康熙坐在一旁,面色多了几分凝重,太医说她寒邪未解,寒不外散,转为风温肺热,又有其他并发症状,竟有五脏衰竭之势。
“姐姐,我带了雪梨汤,能缓解喉咙不适,您……”佟妃俏生生快步走了进来,见到康熙,微微一愣,连忙行礼:“臣妾不知皇上在此,失礼了。”
康熙点了点头,扫了眼她身后跟着的,端着瓷碗的大宫女,站起身让出空位,和声道:“表妹来了,难为你一心想着她,辛苦了。”
“臣妾和贵妃姐姐亲如姐妹,这是臣妾的心意。”佟妃勉强笑了笑,不再看他,移步过去亲自扶起贵妃钮轱辘氏,小心喂她喝下,在她小口将一碗喝干净后,神情更是柔和,轻柔拭去她唇边的汁水,扶她躺靠好。
因此长时间咳嗽,钮轱辘氏脸色带着异样的红晕,此刻精神好了些,在佟妃起身要退开时一把抓住她:“妹妹留下陪我说会话吧。”
佟妃迟疑了下,便在床边坐了下来,和她随意闲话,又劝她每日里还是要多进食,否则又哪有气力。
康熙也在旁劝着,目光时不时看向佟妃,她形容憔悴许多,听说她这几日总是亲自照顾贵妃,还要处理宫务,想必很是辛苦,知道佟妃和贵妃交好,倒没想到好成这样,贵妃亲妹妹小钮轱辘氏东珠也在一旁眼圈红红的,但关系还没佟妃这般亲近。
“皇上,皇上……”
呼唤声唤回康熙飘远的思绪,抬头看了看:“怎么?”
“皇上国事繁忙,您还是回乾清宫吧,贵妃姐姐已经睡下了,臣妾在这陪着就好。”佟妃恭声道。
康熙见她神态恭敬夹着几分冷淡,心里团着火,站起身:“既然睡下了,让东珠在这伺候,你面色不好,朕送你回承乾宫。”
两人一路无话,进了承乾宫,佟妃命人奉了茶就坐在一旁不再出声,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康熙坐了坐,颇觉无趣,也不知道保成这个时候在做什么,想想父子俩已经两天没说上话了,也就晚上睡前去看看他,先前还答应陪他玩那只小狐狸呢,小东西说不得伤心了。
想到这,清了清嗓子,转过头刚要说走,却对上一双泪盈盈的水眸,娇美的脸上溢满哀伤,心一疼,忙过去揽住她:“这是怎么的,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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