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进的宅院道:“那小子中了我的裂心掌,跑不了多远,刚才进了那院子,你们赶紧去追,我在上面盯着。”
“记着,一定要给我逮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赵千独补充道。
王之一在躲进宅院的瞬间,也知道赵千独并没有追来,而是飞上了客栈的楼顶,赵千独的确是一个相当难缠的对手。不过王之一也不简单,本就轻功出色的他在做了几个月的飞天大盗后,更是把潜行匿踪的功夫练到了极致。
王之一没有再飞遁,因为那样必然被赵千独发现,他选择了言着屋檐下小跑和行走,在客栈看不见的地方就跑,经过客栈能看见的地方就走,赵千独虽然坐镇上方,却始终没有发现王之一的身影,他甚至希望王之一还在那院落之中。
终于在很远之外的地方,赵千独才发现了王之一,该死!这群废物,人都已经跑远了,他们还在那宅院里搜!
王之一已经消失在铜陵镇外,赵千独一咬牙,亲自追了上去。
追了不到十里,就完全失去了孤骛的踪迹,赵千独也不禁佩服起王之一,中了自己的裂心掌还这么能跑的,这算是第一个!
赵千独叹了口气,让几个手下继续追,自己则返回东宾客栈,他心里其实已经放弃了。
赵千独和心腹手下王蝉回到客栈,王蝉探了一下地上的风飞花,发现还有一丝气息,于是对赵千独道:“堂主,他还有一口气,要不要。。。”王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千独哼道:“杀了他,弄丢了藏宝图的罪名是不是由你来背啊?”王蝉马上会意,现在还不能让他死,如果风飞花一死,教主自然只会怪罪赵千独;但若是风飞花还在,那丢失藏宝图的责任就全在风飞花了,赵千独可是提醒过交给自己保管的。
所以风飞花现在不但不能死,还得马上救活他,拖久了恐怕还不容易救活。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啊!难道你还要我亲自动手?”赵千独喝道,顿了顿道:“不过可不必真的治好他,死不了就行了!”
王蝉示意明白,风飞花的命,自然由教主去收,毕竟藏宝图丢了,总得有个人去让教主撒撒气!
王之一出铜陵镇的时候一时不小心,知道被赵千独发现了,顾不得伤势,忙提气狂奔。越到后来却越难受,内腑受创显然十分严重,尤其是心脏,更是痛得几欲裂开!
王之一知道,如果不是夜晚,自己一路的血迹并不明显,自己绝对逃不到这么远,现在已经快三十里了吧,心好疼。。。头好重。。。好重。。。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路旁。。。
快到中午的时候,搜寻王之一的人终于带来了消息,发现了王之一的踪迹,赵千独二话不说,高兴的赶了过去。
大约在三十里外的一处山脚发现了王之一的尸体,只是有些残缺不全,只剩了些骨头,衣服虽破,却的确是昨晚王之一穿的小二衣服。
“怎么会这样?”赵千独问。
“回堂主,我们找到的时候就这样了,听说这附近时常有野兽出没,可能是昨晚被狼吃了大半。”一名手下恭敬的道。
赵千独不置可否:“发现其他东西了吗?有没有见到一张羊皮??”他关心的始终还是宝藏。
令赵千独失望的是,几个手下都摇头。
赵千独蹲下身来,亲自拿起一根腿骨看看道:“从这骨头来看,此人的确是练过武,普通人的腿骨没有这么密实。”
王蝉也道:“从一路的血迹来看,也是到这里就没有了,相信那孤鹜一定是晕死在这里,然后便宜了野兽,只是堂主,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把藏宝图藏在了那宅院里呢?”
赵千独心中一震,是啊,如果自己是孤鹜,在中了一掌,明知必死以后,多半不会一直拿着藏宝图,反而会藏在什么地方,“马上回去,在孤鹜一路来过的地方仔细搜寻,一定要把那藏宝图给我找出来!”
尽管赵千独严禁手下把这次的事情泄露出去,但是飞天大盗孤鹜被黄风教赵千独堂主率众击毙一事还是很快传开了!
消息传播的速度似乎总比人更快,第二天中午向清玉和张新雨就在酒楼中听到了这个消息,在双双摔坏了茶杯之后,二女都没有了吃东西的心情。不过这也好,至少可以快些赶路!
一开始张新雨并不太相信孤鹜身死的传言,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王之一的实力,如果不是身受重伤,赵千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但问题是,王之一的确受了伤,而且伤得相当重!
张新雨开始有些烦乱,就算王之一重伤未愈,凭借他的轻功,想逃应该还不是问题。难道。。。难道他是根本就不想逃?还是他根本就不想活了,自己送上门去?
不会的,王之一竟然是个通缉犯,是个恶贼,是个为利益不择手段欺师灭祖的混蛋,必然十分珍惜自己的性命,必然不会做出如此蠢事,这消息,一定是他故意放出来的烟幕!张新雨有些奇怪的是,她竟然有些希望王之一就像传说中那么忘恩负义,那么自私自利。
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否定了张新雨的幻想,虽然和王之一在一起也不过就这两天的事情,但是,张新雨却不得不承认,其实在心底里,自己早已把王之一当成了一个认识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朋友!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不是王之一,张新雨完全不在意和他多些相处多些了解。。。甚至更多。。。总之一切皆有可能!
这短短两天,虽然大多数时候是在紧张惊险中度过,张新雨却不觉得苦,不觉得累,仔细想来,恐怕是因为苦的累的都被王之一接下了。
在山上学艺的岁月,师傅要求相当严格,张新雨除了练剑还是练剑,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否曾经有过童年!
和王之一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彼此话不多,也曾有过误解,但张新雨却总觉得他是能理解自己的,只有他能完全了解自己的想法,只有他。。。可。。。他为什么要是王之一?!
张新雨不敢再想下去!
入夜,张新雨和向清玉终于来到位于福建北部的邵武,而武夷派就在邵武东北郊。
夜凉如水,虽有一弯新月挂在天边,天色却不怎么好,山里忽然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啸,就算以张新雨的沉着,也不禁被吓了一跳,而向清玉更是想起了江湖中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月黑风高杀人夜!
呸呸呸!我怎么会想到这句话,向清玉暗自骂道。
武夷派并不在城区,而是坐落在山脚,郊外的夜晚本就是静谧的。但今天,似乎也太静了些,更奇怪的是,堂堂一个武夷派,竟然没有连一个看门的弟子都没有!!
二女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向清玉更是快步冲了进去。
虽然是夜里,但还是清楚可见,这里简直是人间的修罗地狱,横七竖八的倒满了尸体,遗憾的是,在众多尸体中,向清玉还是找到了她外公,武夷派掌门熊万里的尸体,哭得泪人似的向清玉终于晕了过去。
张新雨则冷静得多,她忍住想哭的冲动,把四周察看了一遍,一共六十三具尸体,没有活口,从现场迹象来看,应该没有人逃脱!
也就是说,武夷派上下,包括厨工在内,全部毙命!
应该是天刚入夜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所有的人在是在大约一个半时辰之前被杀的,而对方显然是在找寻什么东西,最大的可能则是向清玉口中所说的另一部分藏宝图,整个过程似乎都没有太剧烈的打斗,很可能是外公熊万里一早就被人制服,不少弟子都是在完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被杀的。
更可怕的是,敌人竟然没有留下一具尸体,甚至连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
唯一比较碍眼的发现,是第二天在搬动尸体去埋的时候,在佣人吴妈的衣物里掉出的一朵颇为名贵的珠花。
吴妈基本是专门负责服侍贵宾的,例如前两次向清玉来武夷山游玩,住在东厢,起居也都是由吴妈打理的,但她毕竟是一个下人,怎么可能有他十年工钱都买不起的名贵珠花?
武夷派内是没有女眷的,外婆早就去世多年,就连母亲也在六年前病逝了,一定有女人来过这里!
但是尸体里并没有其他女人,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那么这朵珠花是谁的??
向清玉收起了珠花,这也许是这灭门惨案唯一的线索!
一个枝叶茂密的山谷,除了参天大树就是巨大的蓝竹,在一间小木屋内,有一张竹床,床前一张木凳上坐着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
竹床之上,一个人躺在床上,血色全无,这或者应该是具尸体吧。。。噢。。。不对,这死尸似乎还有微弱的呼吸!
那个坐在床前的漂亮女人左手拿起一只竹筒,筒里有也药汁般的东西,女人右手一小截竹枝,把竹叶在左手的竹筒里蘸了蘸,轻柔的放在床上那死尸的唇边,他的唇非常干燥,大概是由于失血过多的缘故,都已经开裂,这些天来,所幸这女子耐心的服侍,才勉强保住了性命,伤势也稳定了下来,身体开始渐渐好转。
女人放下手中的竹筒,轻轻松了一口气,虽然看似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她却像是完成了一个巨大的工程般,已经是累得香汗淋漓,身后的丫鬟立刻替递过一条毛巾给她。
这已经是第九天了,这个虽然还没有活过来,但毕竟,也还没有死!
萧雅暄虽不认为自己医术天下无双,但排进前十绝对没有问题;虽不敢说医过的伤者无数,从来没见过伤这么重的,更没有见过伤这么重还能撑到现在的!
木竹村几乎每天都有重伤之人,只要能活着回来的,就都能活着!
这全是萧雅暄的功劳,不过萧雅暄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功劳,在她看来,这更像是理所当然的,更像是一种责任,一种义务。
王之一来到木竹村的时候并没有死,他还活着!
是的,他还活着!
所以萧雅暄不能让她死,她不能让一个外人来破了自己的规矩,坏了自己的名声!
尽管自己的名声并不好,黑寡妇!对大多数江湖人来说,这个名字依然是一个禁忌!
不过王之一终究还是破了萧雅暄的良好纪录,虽然他还活着,但是九天没有醒过来,已经是最长昏迷纪录了,就算是两年前苏剑身重四十一剑,回来的时候几乎都断气了,在萧雅暄的妙手之下,也不过七天就醒了过来!
这个家伙,竟然一躺就是九天!萧雅暄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也许当初根本就不该把他带回来!
第十天,王之一终于第一次微微睁开了一下眼睛,木屋似乎没有窗,光线很暗,却正好使王之一眼睛不受强烈刺激。
王之一努力想保持清醒,努力想要不再晕过去,但他立即就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这次动听的血气比之前足了很多,应该不会像上次那样莫名其妙的晕过去了,屋内有一盏昏昏黄黄的灯,令他可以看得见眼前的环境。
王之一眼珠转了几转,发现一个秀气的少女在一旁为自己煎药,并未察觉到自己醒来。
王之一感觉到嘴唇边上有血腥,微微泯了下嘴唇,这味道。。。很新鲜,但王之一却可以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多次的是受伤经历让王之一对自己的鲜血非常熟悉,想起刚才在昏迷中隐隐有感觉到有血自口中流进体内,应该就是边上熬药的红衣少女吧,正想开口致谢,哪知道刚一动口,才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虽然只是微微想动个嘴,却依然全身一阵剧痛,“呃”的痛出声来!
那红衣少女听见,惊喜的转过头来道:“你醒了,先别动,小姐刚刚才。。。才给你。。。医治过,你别乱动,我去叫小姐!”
王之一听话的没有乱动,可他也未能等到人来。
第十一天,王之一第三次醒来,站在旁边的除了之前的红衣少女外,还多了另一个女子。这个女子显然就是红衣少女口中的小姐了,她年约二十多岁,和红衣少女相比更有成熟女人的韵味,穿了一件青色的轻衫,简单朴素,全身傲人的曲线在略显宽松的衣物之下若隐若现,更加令人遐想,就算是自认见色不乱的王之一也不得不承认她的魅力,在自己认识的众多美女中,只有张新雨如皓月般的美丽不输于她!
王之一在看她的时候,青衣女子也在留心的观察王之一,她能读懂王之一的眼神,有惊艳、有赞赏、有遐想却没有****;眼神虽然有些涣散,但却是清明的!
王之一记得上次的教训,没有顺便开口说话,但是眼睛却流露出对二女的感激,无论如何,是他们救了自己。
“你不用谢我,我救你是有目的的!”青衣女子脸色略有些苍白,和她的脸色相若,声音竟也是冷冰冰的。
王之一有些好奇,这个女子能够如此坦白的对自己说这些,倒是博得了王之一不少好感,很多事情预先说出来总是比在心里算计好得多。
青衣女子继续道:“你只需要知道,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以前的一切都已成过去,从今天起,你叫钟无!记住,你的命已不再是你的,而是我的!”
王之一没有表示异议,事实上,他对这世上大多数事情都已无所谓!
而青衣女子则继续道:“所以,在我收回成本之前,你绝对不可以死!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实在不愿意活下去了,麻烦告诉我一声,一个死人对别人或者毫无用处,对我可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例如你的人头,就可以带给我大笔财富!”
如果不是感觉到这青衣女子有一身不错的武功,王之一甚至怀疑自己遇到了一个生意人而不是一个武林同道,直到青衣女子说道最后一句话,王之一才意识到这个女子很不简单,从她话里的意思,她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人头值一大笔钱,这是什么意思?
是认为把孤鹜的人头献给赵千独还是把王之一的人头献给宋家?
“你。。。”震惊的王之一竟然嘴里吐出一个字来,他能说话了:“你。。。究竟是谁?”虽然说得很辛苦,但毕竟能说话了。
青衣女子道:“我是谁,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我需要知道我现在这条命是谁的。”王之一坚持。
青衣女子似是在回首从前,半晌才幽幽道:“自从五年前,我的第三个新郎暴毙之后,江湖上的朋友就称我为[黑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