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荣瞧中,便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了下来,专门给徐璐打理田庄。
这宋良财年纪不大,却有一手过硬的庄稼把式,他自己一人就种了五十亩田,没日没夜地干,农忙时才请长工去帮忙,之所以这么拼命,除了想证明给主家看外,还要养一个老娘,也想多多攒些银子娶个媳妇。毕竟他年纪也不小了。
徐璐对宋良财很是满意,觉得这是个有志气又舍得干活的人,虽卖身为奴,却依然勤奋孝顺,实在不可多得。这样老实又有志气的人,实在不该埋没了。
尽管以徐璐目前的财力,这几百亩良田外加两百亩土地还真不看在眼里,但小钱也是钱呢。她从来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以往花园锦簇的时候,都不忘努力存私房银子,如今受过一次教训的她,更是明白长远打算的重要性,未雨绸缪是必须的。
看着宋良财因长年种庄稼变得肤黑粗糙的脸,她暂且放下对他的欣赏和同情,温和地道:“我这儿有五十两银子,你拿去给你娘好生看病,若是不够,我这儿再支些给你。若是还有剩,就攒起来吧。我不日就要离开此地,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容嬷嬷年纪也大了,她为了我一直劳碌到现在,也该享清福了。所以我决定,从今往后,庄子里的收成,我全都不要,你每年只需替我存三百两银子在钱庄里,剩下的全都归你。但我并非无条件送你。有一点你必须做到,那就是好生赡养容嬷嬷。把她当至亲长辈,给容嬷嬷养老送终,你可做得到?”
“老奴丈夫儿子早逝,唯还有个孙子,却与我无缘,早在襁褓时被送了人。如今也不知过得怎样了,不过我已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过得是好是歹都是他的命,我只要过好自己的就是了。能侍奉老夫人和少夫人,已是老奴莫大的福气了。如今还能让少夫人替我安排养老送终,老奴这辈子也是值了。”容嬷嬷抹着眼泪,哽咽道。
徐璐握着容嬷嬷的手道:“嬷嬷也别太感激我了,我走了后,这庄子还得需你和良财好生打理才成。我已与本地知府还有我那表姐打过招呼了,日后若有不长眼的来欺负你们,就赶紧去报官,不拘是刘向东,还是华瑛,他们都会替你们作主的。”
容嬷嬷点头,又说:“少夫人此去京城,不知何年何月咱们才能相见。老奴没有别的要求,只求少夫人进京后,帮我打听我那苦命的孙儿罢。”
“嬷嬷的孙子叫徐骏吧?这个我省得,等回京后,我肯定要去打听的。”
容嬷嬷又说,“他在令国公府,是不是叫徐骏我也不甚清楚。不过他耳朵后头有颗红痣,今年大概有三十岁了吧,若是少夫人有幸遇到他,就麻烦少夫人多加观察。若过得不好,就麻烦少夫人和姑爷多加帮衬。若过得好,就告诉老奴,那样我死也瞑目了。”
徐璐点头,“嗯,嬷嬷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令国公夫人不就是凌峰的大姨母么?到时候私底下一问便知了。可惜当时徐夫人在泉州的时候,她没有想到这上头,真是失算。
容嬷嬷抹了眼角的泪水,“是,这孩子命苦,才刚出身不久,他爹就没了,娘也改嫁了。我一个老婆子,实在没力抚养。正在孤苦无依之际,老夫人从天而降,给这孩子妥善安了个家。一晃三十年过去,也不知那孩子怎样了。”
徐璐奇怪,虽说祖母家道中落,是个没落的郡主,好歹还是有财帛在身的,为何不把容嬷嬷的孩子养在身边呢?非要放在令国公府。
大概知道徐璐的心思,容嬷嬷又解释道:“少夫人有所不知,当年老夫人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那孩子若是带回泉州,也不过是普通老百姓的身份。但进入令国公府那就不一样了,少不得也是令国公府子弟的身份,不管是出入为官,还是经商下海,可比普通老百姓强多了。”
这里头肯定还有别的名堂,但容嬷嬷不愿讲,徐璐也不好多问。只默记在心里,将来进京后,再去打探吧。
等把一切安排妥当后,时辰也不早了,在庄子里吃的午饭,容嬷嬷又对徐璐道:“六百亩田地,两百亩地,外加一处小山林,一年才只要三百两银子,少夫人,是不是少了?”
徐璐一边啃着她最爱吃的鹅掌,一边道:“是有点少,但这样才能激发宋良财的积极性嘛。”其实,按以往在徐家村的标准,一亩田一年也能带给徐家近一两银子的净收益,如今八百亩田地才收取三百两银子,确实亏了。但徐璐也有她的想法,这宋良财老实本份,又肯干,多给他些报酬也无可厚非。
容嬷嬷说:“其实依我的意思,少夫人此番进京,估计是不会再回来了,何必留着这庄子呢,卖了多好?带着银子进京再买不就得了?”
徐璐淡淡地道:“原本我也想要卖的,不过最近发生了些事,又使我改变主意了。”
吃过午饭,徐璐又去地里走了一圈,对宋良财道:“那边的田地也还肥沃,地势也好,日后若有人肯卖,只要价格适合,你就买起来吧。从我那三百两银子里扣去。”
宋良财恭身说是。
容嬷嬷却不赞同地道:“少夫人这又是何必呢,拿银子直接在京城买不好么?”
豆绿也是一脸迷惑。
徐璐淡淡一笑,望着远方隐藏在云层里的红日,脸庞微仰,目光迷离,悠悠地道:“我也只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罢了。”
容嬷嬷茫然,豆绿先是茫然,后来脸色又是一变,又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整,正色道:“对对,少夫人说得极是,将来若是在凌家过不下去了,咱们就回乡下种地去。靠着这些良田,也能过日子的。”
容嬷嬷厉声道:“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住嘴。”
豆绿吐吐舌,脖子一缩,不敢再说话,但脸上却有着不服气,她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嘛。
回到屋子里,容嬷嬷借口要豆绿帮她找些针线绒布,把豆绿拉到她的房间里,关上门窗,拉着豆绿的手,沉声问:“姑爷是不是欺负少夫人了?”
豆绿沉默下,黯然地道:“那倒没有。”
“那为何刚才少夫人的神色郁郁寡欢的?”
豆绿悻悻地道:“真没有的,少夫人也只是有感而发的。”
“你这死丫头,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容嬷嬷作势要揪她,豆绿赶紧躲开,叫道:“真的没有嘛。以姑爷那般身份,也不可能自降身份与少夫人吵架。只是,姑爷那样的性子,少夫人少不得要受些委屈就是了。”
“少夫人和姑爷平时候相处得怎样?”
“还好,和和美美的。”
容嬷嬷怒道,“你这死丫头,成心气我不是,信不信我真要捏死你。”
豆绿也不高兴了,“我说得是实话,少夫人在爷面前从来都是低眉顺目,伏低作小,与姑爷相处,自然就是和和美美了。”
容嬷嬷没再说话,只是长长叹口中气,怅然道:“是呀,少夫人高嫁,又是这般出身,除了低眉顺目伏低作小外,也别无他法了。”
豆绿没再说话,也算是认同了容嬷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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