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上前搭腔,嘉禾浅笑莞尔后离开,拿着手里的那张孕检表开始想医院内寻找那位女医生。
穿过病房区抵达医院的休憩院落,这里属于私企医院,环境很好甚至随处可见一些被媒体追踪的名媛财阀。
嘉禾仅仅是路过,对在这里小憩的人完全不在意,却从未想过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小。
入秋,不远处的法国梧桐下,有男人坐在树下的长椅上,他穿了件黑色衬衣肩膀上搭着一件深灰色大衣,郑东站在他身旁不知道俯下身对他说了什么,他已经依着那个姿势在看一份报纸。
逆光下的五官轮廓深邃而清隽,苍白的长指,她单单是看着就能想到那只手冰冷的体温。
她怔怔地站着,像是双腿灌了铅就是再也走不开。
直到,有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女人渐渐走进,她走得很慢很慢,苍白的脸依旧很美,大致因为左肩膀上因为绷带固定着让她走起来很不协调,出了满头冷汗,一路上不断有法国男人想要帮她,都被她浅笑着一一回绝了。
最终到一个人面前站定,直接用另一只手挽住了对方的手臂,看样子是想要让对方起身陪她走走。
顾怀笙起身,站在她的右侧,扶着她的手臂。
他背对着自己,嘉禾看不清楚对方脸上的情绪,但是傅允陶倚靠着他的那一刹那,让嘉禾由衷觉得两个人意外的相配。
而傅允陶,也不再像是平时那么的虚浮缥缈,罕见的孩子气脸上带着浅笑。
他们这么相配,她算什么呢?
想到这里,嘉禾猛然惊醒向后退了很多步,手里的那张孕期四个月的孕检单被她紧紧地攥在掌心里,掌心里带了冷汗,似乎要将这张孕检单给撕扯透了,撕扯破了,也不足以压抑内心丝丝缕缕的扯痛。
不该到这里来得,她在仓皇中转身,没想到会撞上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人,老人年迈被她撞了一下差点没有站住脚。
“抱歉——”嘉禾急忙伸手将那位年迈的法国老夫人搀扶住,老人慈爱的浅笑,“不要紧。”
但,不远处有老人的女儿有点咄咄逼人,“走路都不长眼吗?这么能这么对待老人,这位小姐懂得礼貌好不好?”
老人的女儿是名贵妇,有些得理不让人地有意想要为难嘉禾。
“这位小姐,我的母亲刚做完手术,如果出了问题你能负担得起么?”
贵妇人的嗓音很高,导致周围的很多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实在是太糟糕了。
她原本想要自己悄无声息的离开,却没想到依这种最狼狈难堪的状态被他看到。
原本要离开的顾怀笙显然注意到那边发生的事情,傅允陶从二楼直接滚下来,不但肩膀骨断了,而且左脚有些轻微的崴了,走起来非常的不舒服。
她挽着顾怀笙的手臂,单脚着地道,“哥,是陈小姐。”
顾怀笙脸色一如既往地寡淡,他没有要和傅允陶继续搭腔的意思,沉郁的目光暗了暗,简言道,“走吧。”
“哦。”
傅允陶完全摸不透他的心思,只能全部都听他的。
嘉禾被数落地有些无奈,本身错就在她她只能给对方道歉,被一众法国人包围的感觉太差劲了。
当她抬眼的时候,刚好看过从她身边路过的顾怀笙和傅允陶,傅允陶看了她一眼,眼神里的情绪嘉禾无从体察,因为她的视线全部都聚焦在傅允陶身边的男人脸上。
他的漠然和冷漠无视,就像是昨天晚上的雨夜。
嘉禾联想起楚蔷狠狠抽在她脸上的那一巴掌,还有他自她身边抱起傅允陶,不愿再听她说一句话的冷情模样。
一如现在。
他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一定没看到她看向他视线里最后的执拗有多委屈倔强。
等两人走远,嘉禾的心脏裂开了一次后,依旧能感到那种深入骨髓的钝痛。
手里怀孕四个月的孕检单已经完全不成形,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推开面前的那些人跑着离开这里的。
离开,她只是想要离开,离开布满那个男人气息和空气的任何地方,让她看起来不再那么愚蠢和傻气。
曾经私宅里的,木兰树,经年的沉水级文莱香,还有他亲手戴在她脚踝上的脚链,自背后抱着她看书,帮她选衣服描眉涂口红的男人,真的已经不见了。
不,也许这从来不过是她的一场臆想,一场梦。
把梦当现实,她是真够傻的。
朱莉匆匆找嘉禾的时候,没想到会看到迎面走来的男人,“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