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外的巷子口。
下车后,嘉渔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路……一步一步地被慕郗城牵着手向前走,全部都是曾经少女时期的记忆……
水乡的宅院,复古韵味浓厚,老宅没有进行大得面貌整改,沁透着古意。是陈家附近住宅区的特色。
他们从临街过,遇到曾经的街坊四邻,用着苏州的吴语问道,“回来住几天?”
“嗯。”
嘉渔点头,臂弯里有慕郗城的西装外套,水雾一样的空气中将慕郗城外套上的味道渐渐氤氲开……似有若无地萦绕着她,让她十足的心安……
嘉渔听身边的慕郗城和他们说苏州话,这样的方言有种别样的味道……
不觉得土气,反倒有家的感觉。
到了家门口,老宅的砖红色墙壁上攀爬着紫藤萝全都绽放了,有微风吹过那些细细碎碎的紫色花瓣飞舞着,让嘉渔看迷了眼……
“喜欢吗?”慕郗城问她。
“喜欢。”嘉渔靠近他怀里,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再看老宅和自己前些天一个人过来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不光是因为老宅进行了第二次翻修,移植了她喜欢的紫藤萝。
而是,家的意味从来都不是住址,而是有家人能够陪伴。
嘉渔看着一丛丛苍翠藤蔓上的淡紫色说道,“你看,多美。”
紫藤萝的细小花朵,细细碎碎地落在嘉渔如海藻一般乌黑浓密的长发上……
慕郗城看着她白净的脸说,“是的,非常美。”
她看得是花,他看得是人。
五月未央,老宅的红砖墙瓦外,慕郗城看得是人比花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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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家,两个人没有进去而是站在老宅外很长时间。
——爸,我和郗城哥都回来了。
5月1号,陈家后山墓地。
最近下了雨,路不是很好走,慕郗城带着嘉渔慢慢走,最终来到陈屹年的墓地。
慕郗城将手中的一捧白色波斯菊放在陈屹年的墓碑前,“爸——我们回来了。”
嘉渔看着墓碑里黑白照片的陈教授,温和儒雅地浅笑着,一如飞机上那个梦境里挽着袖子给她煮长寿面的样子,温和慈蔼地不像话。
眼眶有些微微湿润……
嘉渔小时候和现在的个性一点都不一样,因为没有母亲在身边,整日躲在陈屹年身后,缺乏安全感,是个爱哭鬼……
只要父亲一不在身边,她就完全受不了,直到5岁后有了慕郗城在她身边,那样的怯懦感减少了一些……
陈屹年早年带着孩子是很年轻的年纪,身边没有女人,照顾个小女孩儿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孩子一开始牙牙学语的时候,不太会说话,真的病了、痛了,只能让当家长的干着急,却不能替她受那份疼痛……
这些照顾孩子发生的事情,都不足以让陈屹年为难,最为难的是他女儿的哭鼻子,一哭起来让他心疼地要命,又没辙……
嘉渔一直明白自己的父亲不喜欢她哭泣……
所以,今天陈屹年的墓地前,她强制自己不流泪,眼眶微微润湿地看着黑白照片里儒雅的面庞,说道,“爸爸,我想吃您煮的长寿面了,想了一路。”后来,她想了想又浅笑说,“也许,是肚子里的宝宝您的外孙要吃。”
慕郗城看着他太太脸上的神情很柔和,从19岁开始陈屹年过世,就成了嘉渔心里没有办法碰触的伤口,这个伤口太深,很长时间,是连陈屹年的名字都不能提……
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足够坦然,内心也很平静。
夫妻两人上了两炷香以后,嘉渔和陈屹年说话,一直等香渐渐烧完,嘉渔怀孕弯腰鞠躬有些困难,还是坚持这么祭拜完自己的父亲……
只是,她没有想到,等香就要烧完,一直握着她手的人松开她的手,就地跪在陈屹年的墓碑前……
他说,“爸,我会保护好囡囡的,绝不会让她再受伤害。”
嘉渔站在慕郗城身后,看他跪拜父亲,心里有一种浓浓的暖意慢慢散开……仿佛是某种爱的传递,曾经在她身边呵护她的是她的父亲,现在她在她丈夫身边,仍旧感觉到那份温暖的呵护……
——原来,不论什么时候,爱,都没有走远。
她从来都不是缺爱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