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素面,时汕只用白瓷勺,慢慢地喝汤。
最终总是逃不过的,所以她起先于他而开腔,“你不在的这些天,我和陆芜找了你很久。”
距离上一次陆芜和时汕打电话,已经过去半个多月。
那次陆芜来电,和她说起过,陆时逸的那通电话。
她听着,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包括现在,连见了他,时汕也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是什么滋味。
“抱歉,让你担心了。”
陆时逸说这句话的时候,时汕即刻就笑了。
她说,“我承受不起你的抱歉,顶多算是我们两清。”
她找他那么久,不是为了换他一声‘抱歉’就妥当的。
两清?
这句话在陆时逸听来,就严重的多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后悔当初自己所做的决定。
“阿汕,有些事情真的原本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但是,我希望你能好。”
“我很好,谢谢。”时汕问,“听陆医生的意思,是没有打算把你这么离开的原因说给我听的。”
“这个不重要的。”
——而且,你,最好不要知道。
“不重要?”
时汕没有情绪激昂,也没有想和对方发生争执,她像是失去了质问对方的力气,冷冷地注视着他,眼瞳很幽深,“我和阿芜还有你母亲都以为你死了,陆时逸,你知道吗?我们差点以为你死了。”
那柄白瓷勺扣在时汕的手中,想到起初他失踪后的种种,竟然差点让她将勺子生生给掰裂。
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吐露,这次归国,陆时逸坐在她的面前,只一次次地说着抱歉。
——阿汕,我不寄希望于你的谅解,我只希望你能健康,平安,剩下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看着女孩子冰冷又执拗的眼神,陆时逸原本想伸手轻抚她的长发的,但是伸出去的手,终究悬在空中,没有再动。
“我这次回来,也许待不了多久的。”
时汕漠然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陆时逸叹气,“阿汕,你这又是何必呢?怎么四个月多不见,越发像个孩子,以前都不说这么任性孩子气的话的。”
时汕沉了沉气,敛眸道,“好,既然你不说你自己,那我们就来说说我。”
“说你?”
服务员过来询问饮品,他对对方说了句,“一杯纯净水,温的,谢谢。”
时汕嗜好纯净水,尤其是情绪极度不平静的时候,需要,以此安抚情绪。她的习惯,他一直记得。
果不其然,这杯水刚端上来,就被时汕喝了一大半。
这丫头,看似平静,心里一定很烦躁。
陆时逸见此,说道,“不急,不急的,你慢慢喝,我等你,听你慢慢说。”
“啪”地一声将玻璃杯放置在一旁。
时汕道,“陆医生,我的身份到底是谁,你清楚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一出口,就是最棘手的问题。
“那,你认识一个叫陈嘉渔的女孩儿么?”
陆时逸瞬间,蹙眉。
没有等他说话,时汕道,“陆医生,我做了最权威的笔记鉴定,我和陈嘉渔的笔迹是出自一个人。”
这话说完,令时汕没想到的是对方的情绪,显然比她要亢奋的多。
“这,怎么可能?”
对方这个问题一出,时汕是彻底蹙了眉。
对于陆时逸四年相处,她算是很了解他,所以,他的情绪,表情,骗不过她,也完全没必要和她撒谎。
原来,连他都不知道她是陈嘉渔。
这一次,让时汕心心念的身份的线索,好像在陆时逸这里,又一次断裂了。
对方终于开腔,“阿汕,其实你的身份四年前,你和嘉渔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我也曾有过质疑,甚至是到法国警署确定你户籍的存在,姜时汕是真的存在的呀,你怎么突然变成了嘉渔?”
“你问我,我又到哪里去问谁?”她冷笑一声后,又说道,“我的指纹打开了苏州陈家的保险柜,还有所谓的和陈嘉渔的笔迹鉴定书,都完全符合。”
既然能查到这些,越听,陆时逸大致觉察到了什么。
终究还是问出口了,“阿汕,你和慕郗城…….”
“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