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子懿瞪了覃晴一眼,还没来得及骂一声乌鸦嘴,温氏已经推门进来了,正巧看见覃子懿身上那还没来得及遮掩主的淤青,面色刹那间就变了。
“我的儿啊,这是怎么了?”温氏顾不得仪态,几步扑上来就扒开了覃子懿还没穿好的衣裳,去看他身上的伤痕,眼泪瞬间簌簌地就往下掉,“我的儿啊,你又在外边儿惹事儿了,这伤是那个天杀的给打的,娘给你报仇去……”
覃晴听着温氏一边哭一边骂的样子,面色有些冷漠,虽然她与覃子懿都是她生的,可她从小就偏疼覃子懿疼得无法无天。他们二房的老爷覃沛是个规矩重的人,若按他的脾性,覃子懿从小到大惹这么多事儿早该腿都打折好几回了,偏偏有个极护短的母亲,每回覃子懿惹事儿,二话不说能用银子堵的全用银子堵了,不能堵的也想法儿栽回别人身上,是以极少有事情捅到二老爷耳朵里。
而温氏在私下,也从来不舍得弹覃子懿一个指甲盖儿,什么事儿都是别人的错,是以覃子懿这回打架回来才直接躲到了温氏的房里找药。
覃晴觉着,有这么一个娘覃子懿还只是隔三差五惹些小事儿出来,真是全宁国公府的造化。
“娘,爹他们还在前面等着呢,儿子要先过去了。”覃子懿看着温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也是心头凛起,扯了衣服系好衣带就匆匆忙忙奔了出去。
“儿啊,子懿,子懿……”温氏那手绢抹着眼泪,却只见着儿子落荒而逃的身影,更是觉着自家儿子这回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都不敢和她说了。
“娘,您别哭了,当心哭坏了眼睛,”覃晴清了清嗓子上去扶住温氏,又加了一句,“叫爹爹看出来。”
闻言,温氏果然立马就收住了不哭,抽噎了两声那帕子擦了擦眼泪。
“娘刚从大伯母那儿回来?”覃晴问道。
温氏在桌旁坐下,刚发泄完情绪,有些恹恹,但一听大房,凉凉道:“是啊,你瞧今儿大房那模样,还真是仿佛得了件极好的事情,你大伯也真是下得去手。”
大伯?覃晴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送大姑娘进宫的事情可不是大伯说送就能送,还不是得看老太爷和老太君?
温氏轻叹了一声,在这府中这么多年,她有哪里会看不清楚,可也是看的心凉,抓着覃晴的手拍了拍道:“你也十二了,明儿到寺里去祈福的时候,娘先提早给你拜起来,希望到时候,你能有个好姻缘,可别像……那么命苦。”
覃晴的神情有些漠然,温氏是个信佛的,所以上一世她也跟着很是信佛,经常往寺庙里去,可是后来才知道,连佛祖都不会保佑那些懦弱的人。
覃晴将手抽了出来,道:“娘,您先歇着,我叫他们传午膳,爹和哥哥都在肯定会回院子里来用午膳的。”
语毕,便往外边去唤丫鬟。
……………………
午膳的时候,覃子懿和覃子恒还有他们的爹爹覃沛果然都一道回了院子里头,覃晴一家在屋子里头用了饭,五个人一共二十八道菜,满满的一桌子山珍海味,还是因为覃晴临时通知老爷少爷回来用饭的消息而匆忙赶出来的。嵌玉的筷子,银制的酒器,大约普天之下除了皇家,一般权贵人家也是不能够的,可在宁国公府不过是寻常罢了。
覃子懿一派行动自动的模样叫人看不出一点儿端倪,只饭桌上温氏不停地给覃子懿夹着菜,嘘寒问暖,那担心都快从眼睛里滴出来了,仿佛覃子懿是受了什么要命的伤一般,果然唬得覃子懿一放下筷子就以书院的由头拉着覃子恒一道逃也似的走了,直叫覃晴看的好笑。
第二日,是府里的去城外鼎云寺烧香的日子,日子是早已定下的,如今大姑娘得了那天大的“恩宠”自是更要往寺里去好好拜一拜了,一大早宁国公府们外就停了六辆宝盖马车,并着几房带的丫鬟仆役,乌压压占了门口的一条街。
覃晴同温氏坐一辆车,温氏身边的孙姑姑随车侍候着端茶倒水。
车上,温氏对着覃晴看了又看,总觉着自己的闺女又哪里不同了,瞧了半天总算瞧出来,道:“小六儿,今儿怎么想着穿了……穿了玫红色的衣裳,还带了金镯子,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些艳丽的东西的吗?”
覃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嵌珠累丝金镯,同玫红色的裙子,神情微愣了一下,依稀记得曾经的自己的确是最讨厌那些颜色艳丽的东西,觉着红色俗,金子土,只喜欢素色的东西与玉石等物,妥妥的一副清高范儿,特别还仗着肚子里那一点儿文采……
想想当年的自己眼高于顶,心比天高的模样,在外头偶然了解到宁国公府在朝中那些腌臜事儿后,真真儿是连整个儿宁国公府都瞧不上,这觉着这等媚上的谄臣世家脏恨得,恨不能早些脱离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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