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也在所不惜,可是她却不愿娘亲珍藏多年嫁妆以及半生辛劳积攒的财富白白便宜了太子。大兴朝律法,女子嫁妆属女子个人私产,任何人包括夫婿在内都不能侵吞或私自支配,女子身亡,嫁妆则留给子女,若不然则返原籍。她与太子之间不会有子嗣,注定是你死我亡的结局,到时候留下的遗产又是一桩麻烦,还不如一早就不要。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安筱毓嗔了杜子衿一眼,“哪有女子出嫁不要嫁妆的?”
“不是不要,只是……”杜子衿知道这事一时也解释不清,她不能把自己嫁入太子府的真实目的托出,便说服不了父母。可若要说清楚了,恐怕连进太子府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好了,我知道你向来对那些金银俗物没什么概念。可是很多时候那些东西却是立足之本,只要你给得起银子,就有足够的忠心和助力,所以才有人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呀。”安筱毓只当她不懂,便耐心的教她,直到这一刻才知道,原来要教还那么多,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明日起,你和大娘一起,跟着宋嬷嬷和府中管事学习掌家,主持中馈。铺子那里……我也会让经验丰富的掌柜来教你如何经营,放心便是,不要觉得麻烦。嫁妆我会分配好,你不必担心你大哥哥和三哥哥的,我总不会亏待他们的。”临了再加一句,安筱毓知道杜子衿跟杜千陌的感情非比一般,是以也不会独独漏了他,这里说了,也好叫杜子衿放心。
娘亲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杜子衿便也不好再坚决拒绝,否则反而叫父母怀疑和不放心。
“娘亲知道,你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你惜福,将来也一定会有好福气的。”安筱毓说着说着,忽然就红了眼眶。别人家的父母嫁女儿,都是殷殷嘱咐,是因为只要努力,幸福还是掌握在孩子自己手中。可是她嫁女儿,却是不知道会面临一个什么的境地。
“娘亲……”杜子衿手指动了动,却没有勇气抬起为安筱毓拭泪。
“娘亲没事,就是有些感慨。”安筱毓怕自己的举动惹来杜子衿的失落愧疚。便又强笑着擦了擦眼睛,吸着气道,“娘亲高兴,我们家阿满都是大姑娘了,要嫁人了……昔日你呱呱坠地的样子好像就在昨日,一晃时光都过去那么久了。也幸好,我的腿也快要好了,若是再像前一段时间行动不便,恐怕置办你的嫁妆都要力不从心……”
杜子衿垂着头,眼眶酸涩的厉害,却是没有眼泪。心头氤氲潮湿,好像外头的大雨全都落在了她的心里。
她的恨,主宰了一切,也淹没了她的爱和良知。所以这一刻,她不得不辜负爱她的父母,作别一切,然后义无反顾的去复仇。
“以后月寒就跟着你去太子府,也好叫娘亲放心,好吗?”安筱毓怕杜子衿反感,会拒绝,问的却是极小心也极心酸。
杜子衿动作一顿,随即乖顺的点点头,“一切但凭娘亲做主。”
“还有……”安筱毓突然擦了擦眼泪起身,走在内室屏风的多宝阁取了一个匣子折回来。
杜子衿目光淡淡的一眼扫过去,却在触及那一个雕刻着精美图案似乎是古图腾样的紫檀木匣子之后,整个人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