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半夜聚在此处,醉酒畅饮,好不热闹。
那武将是黔国公的外甥,在军中任职,为人粗豪,这些人,俱是宣王这边的人,跟宣王世子萧清城交际颇深。
萧清城右边坐了白无忧,此刻,他正慢条斯理地品着酒,身边的歌姬倒是想贴靠他,却被他温和地拒绝了。
场中人身边皆有红粉佳人陪伴,白无忧却是仿佛心不在焉,今晚他有些觉得不对劲,仿佛哪里出了问题。
萧清城似乎察觉了他的神情不对,推开了欢欢的酒杯,笑道:“酒便不喝了,今晚倒也喝了不少,这可是金华酒,便是小王也少能喝到,还是留些慢慢品鉴。”
“哈哈,世子客气了,你若这般喜欢金华酒,改日老王我送些上等的给你。”富商王不二豪爽地道。
萧清城笑了笑应付了,目光撇过白无忧,见他神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什么,便不动声色地说去更衣,白无忧见状,也退下跟了过去。
“无忧,你今日一直神魂不守,是出了何事?”
白无忧蹙眉,“清城,我总觉得这两日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劲,京城的形势似乎太过有利于我们,之前在外面散播谣言,却也没有任何反击。”
萧清城看向他,瞳眸微缩,“怎么,你觉得那边要有动作?”
“对,我不信余仲卿会没有动作。”
萧清城正要说话,却忽然身边的侍卫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世子,出事了,爱晚楼下多处地方遭人攻击,死伤无数!”
“什么!”萧清城猛然朝他走了过去,脸色微变,“现在什么情况!”
“管公子受了伤,现在已经过来了,在西楼安置。”侍卫脸色惨白地道。
“三弟受伤了?”白无忧也是满脸震惊,这边跟萧清城疾步赶到西楼,见到了管弦鸣,果然管弦鸣也受了伤,身上大大小小几处伤口,好在只是皮外伤。
“大哥二哥,今晚咱们吃了大亏,被人偷袭了!”管弦鸣一见到他们就喊了起来。
萧清城面色阴沉,“你身上有伤,先别乱动,我问你,到底是什么情形?”
“爱晚楼火灾,死了眉儿和王掌柜。还有京城各处联络点全都被人攻破,兄弟们拼死抵抗,才留得几条命在!我当时正在爱晚楼,先是见楼中起火,忙让人去救,就遇到几个黑衣人来攻,武功高强,一番打斗过后他们就退下了,我过后才知道是调虎离山。”
管弦鸣咬牙气得一拍床板,手上刚包扎好的地方又开始渗出鲜血了。
白无忧按住他,沉声道:“稍安勿动,别再伤着自己,不然我们会担心。”
“那二哥你说怎么办?这事是谁干的?一夜之间咱们在京城的据点被拔除许多,损失惨重,死了那么多兄弟,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管弦鸣英挺的俊脸因为愤怒而扭曲起来。
“不会是别人,除了夏侯策,没有人有这个实力。”白无忧冷声道。
萧清城一贯慵懒俊美的脸庞此刻笼罩在阴沉的杀机中,他忽然轻笑了起来,那笑容却仿佛眼镜蛇的笑,阴寒邪气,让人不寒而栗的诡谲。
“很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动则已,动则如风,速度倒也快狠准。”
他看向白无忧和管弦鸣,那双桃花眼此刻被灯光笼罩着,瞳孔泛着淡淡的琥珀色,森冷,阴毒,一种透骨的冷:“没有谁能在杀了我的人之后全身而退。”
“大哥,你想怎么做,还击吗?”管弦鸣看到他的神情,知道他是被激怒了。
“现在这种情形,便是他们对我们一系列动作的反击和警告,警告我们不要插手朝政,不要跟他作对。”白无忧很快冷静了下来,身为军师,他很快分析起了目前的情势。
“夏侯策目前还在防疫,他舍身去密县,自然是为了捞取功劳清明,此刻对付他得不偿失,等他回来,威望正加,而且,太皇太后并不想动他。”
“那就这样算了?”管弦鸣不服气地吼道,“这个该死的夏侯策,不能就这么算了!”
白无忧蹙眉,“我这些日子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不过,夏侯策为何在这时候动手?若是光只是我们散播些谣言,不至于让他如此狠吧?还未如何动作呢,他不至于如此一网打尽。”
萧清城敛眉,“父王那里呢,我听得他最近似乎在密县那边有些动作,到底做了什么?”
白无忧闻言,正要说话,却见侍卫再度冲进来,急报:“世子,出事了,王府失火,王爷差点被烧伤,王爷宠爱的婢子知秋也被烧死了——”
“我父王呢?”萧清城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已经不意外宣王府也会出事了。
这次明显不止是冲着他来的。
“王爷受了点惊吓,但并无大碍,书房被烧毁,损失许多东西。”
“被烧毁的是书房重地。”白无忧蹙眉,“看来这事情是针对你们父子二人的。”
“最近我父王在密县做什么?”萧清城忽然问道。
白无忧一怔,“只听闻王爷派人去了密县接触了几个乡绅,到底做了什么,未曾多问,仿佛是跟密县防疫的事情有关。”
“哼,此事恐怕因他而起!无忧,你先去爱晚楼那边收拾残局,我回府看看。”
“大哥,那咱们这事不报仇了吗?”管弦鸣问道。
萧清城回眸,目光锐利如刀,“你先好好养病,报仇的机会有的是!”
说罢,他抬脚大步走了出去,急匆匆赶往宣王府去了。
这晚上的宴会自然散会了,白无忧说王府失火,萧清城赶回去了,其他人虽然心中奇怪,也纷纷慰问,一个个乘月而归。
这天晚上,京城似乎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连狗吠都不曾闻,似乎被血腥气惊吓了。
人们禁闭房门,不敢开门。
这天晚上不知道多少人死亡,出事。
萧清城这边赶回宣王府,五城兵马司的人也在,正帮忙隔离开防火带,并通知附近人家小心火烛。
萧清城懒得理会这些人,随便应付了几句,便直接去见宣王。
宣王今晚正躺在床中,脸色难看,额头上盖着手巾,唉声叹息。
床边站了些人,有宣王的妻妾,还有子女等人,更有宣王的心腹内侍郑玄。
旁边宣王妃正在掉泪,哭道:“那书房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你拼命进去,疯了似的,若非人拦着,你莫非要闯进去么?”
宣王妃不过不到四十的年纪,雍容华贵,温柔可亲,只是不能遇事,今日便吓坏了。
宣王神情不善,怒道:“妇人懂什么,那书房中自有许多重要之物,本王早说让府中小心火烛,你看,不注意结果——”
“父王!”萧清城冷声喊了一句,皱眉打断了父亲的呵斥,走了进来。
“世子!”
“给世子请安。”
“大哥,你可回来了!”宣王次子萧明瑾见到他进来,当即走了过去。
其他人也仿佛见到主心骨一般,纷纷把目光转向他。
宣王见到萧清城这个能干的嫡长子回来了,神色也放松了许多。
“母亲,不要哭了,好在父王并未有事,烧毁些房子还可以再建,时候不早了,您跟弟弟妹妹们先回去歇息吧,我留在这伺候父王。”萧清城轻声安慰着宣王妃。
宣王妃摇头:“我留着照顾你父亲吧。”
“不用了,你去歇息吧,我有话跟城儿说。”宣王道。
宣王妃见状,点点头,说道:“你劝劝你父亲,如今便是不要命了么,今晚你没见到,他一个劲儿想闯进生了火的书房去,真是魔怔了。”
萧清城柔声安慰母亲:“母亲不要担心,父亲当时只是着急罢了。二弟,还不扶母亲回去?”
“是。”萧明瑾忙扶着宣王妃出去了。
萧清城见人都离开了,走到床边,目光沉沉地看着宣王。
宣王轻咳一声,在他的目光下颇有些不自在起来。
旁边伺候的内侍郑玄道,“世子,今晚府中起火,怕不是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