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了一边,当即把宁凝南和石廷远叫来,详细询问了一番。
这二人也并不知道菜品等原材料的来路,含糊其辞的答复了一番,将这件事敷衍了过去。事后也并未深究,只当是经过石大厨的生花妙手操作之后,连一贯讲究饮馔之道的萧远也征服了,宁凝南为此还特别奖赏了石廷远两个月的薪水;不料等到他第二次、专为品尝这一道菜而在此举办的生日晚宴上,萧远却再也找不到那种旧有的滋味了!
萧远对于食物有精到的鉴赏力,他自问自己的舌尖是不会欺骗自己的,当即让人再度把宁凝南两个找来,当众质问;宁凝南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豪尔……’他叫着萧远的英文名——萧远的英文名本来叫霍华德,豪尔是昵称——笑嘻嘻的说道:‘怎么了,凭你量大集团董事会主(席)的身份,居然也来吃霸王餐了?没说的,只要你豪尔一句话,今天这顿饭,算我请你,就当为你庆生了!’
魏来财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这本来是一句玩笑话,不料萧远却真动了怒气,席间暴走大发作!据说当时差一点连桌子都掀翻了!来宾给他弄得不欢而散还在其次,更主要的是,为了这一次尝到的明虾菜胆竹荪炖鸽蛋滋味不对,萧远只说九龙苑做事不地道,以次充好,坑害顾客,甚至告到了餐饮业公会头上——以他在香港生意圈中的地位,要是九龙苑拿不出合理的解释的话,就真有可能会对其生意有极大的影响的。”
“这话不对,”不及卢利说话,曹迅先开口了,“所谓公道自在人心,而且食客的口味偶尔有点变化,也是常理。他怎么就能这么说话呢?”
趸七抽动鼻翼,呵呵呵的一阵冷笑,“你这个细路仔,说话不能算错。不过你可不要忘记,人家来你这里吃饭,是花了钱的!这就是主顾,你只知道找别人的问题,如何是处事之道?”
曹迅心中不服,还想再说,卢利摆摆手,制止了他。他知道魏来财几个人过来,不是为了给他和其他人讲故事的,又何必纠缠?“那,后来呢?”
“后来,宁先生那边经过查问,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我……七哥,你来说吧?后面的事情,你是亲历者,对不对?”
趸七点点头,接过他的话头说了起来,“宁先生把赛蒙——就是石廷远——和我一起找去,详细问过了一遍,不瞒你说,当日我听说萧先生大闹酒宴,大约就猜到了是什么缘故,不过这种事,我人微言轻,岂敢多讲?现在给人家大老板问到了,自然问一答十……”
卢利心中冷笑,人微言轻?在我们面前,你看是好大的架子、派头啊!可见孟子云:临下骄者,事上必谄,真是至理名言啊!
趸七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腹诽自己,管自说道:“……到这时候,宁先生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然后让我和赛蒙亲自到冷库中去找,说来好笑,这一次财记运过来的竹荪,和在台湾所能见到的完全一样,根本分不清楚哪个是哪个。”
卢利哈哈一笑,说道:“七哥、财记,你们是专业都分不出来,干嘛,还指望我这半路出家的吗?”
“不不不不,不是那么回事。”财记说道:“因为分不出来,所以七哥他们干脆也不分了,最后决定,把所有的这些竹荪不分良莠,一概用作他途,一切等到从大陆运输过来竹荪之后,再安排制作明虾菜胆竹荪炖鸽蛋。在这之前,把这道菜从菜单上撤下来。所以呢,七哥这一次拨冗随我过来,就是想问问利记,新一批的蔬菜,几时可以起运?”
卢利琢磨了一会儿,很有些大惑不解的问道:“七哥、财记、山记,你们容我问一句啊,为了一个竹荪,不至于七哥枉驾屈尊吧?这一点东西,说一句难听的,戋戋之数,济得什么用?”
趸七几个相视一笑,“正是这句话了,竹荪不过是其中之一,其他从大陆运输过来的蔬菜,在厨余之地,消耗得非常之快,实话告诉你吧,利记,上回咱们运过来的3,多磅蔬菜,在九龙苑只卖了不足四天,旁的不提,大葱就全都没有了。”
“大葱?我记得有1,6多斤吧?”
魏来财啪的打了个响指,“没错!怎么样,利记,如今知道我财记这么多年的江湖没有白走吧?这种东西,我拿眼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可惜,就是太少了一点,要不然的话,你能谈下来多少,我就要多少。”
卢利笑笑不语,对趸七说道:“七哥,是这样吗?”
趸七倨傲的一扬下巴,卢利很是猜不透他这样的动作的言下之意,依旧拿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瞅着他,“大侄子……”这片刻之间,趸七又换了个称呼,说道:“不要说老叔不照顾你初来乍到,年轻人到香港来闯天下不容易,这样吧,我不管你运过来多少磅的蔬菜,都要紧着我趸七先挑,你放心,价钱上我亏不了你——港九、新界,谁不知道我趸七牙齿当金子使?”
“那,七哥,我请问一声,您既然要先挑,肯定是把好的都挑走了,剩下的那些,我怎么办呢?”
“我管你?”趸七说道:“所以说,大侄子,老叔教你个乖,这种鲜鱼水菜的生意,最主要的全在保鲜。没有了这个,其他的什么也不要提。”
卢利心中暗骂,这还用得着你教我吗?
趸七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做派多么让人厌恶似的,大包大揽的说道:“大侄子,这件事嘛,就这样定下来了,你没有意见吧?”
“没有,您怎么说怎么好。”
“好小子,快人快语!你定着几时出发?我和你一起去。”
“没问题,等我确定下来了,再亲自去请七哥。”
趸七面子挣了个十足十,哈哈一笑,就要起身告辞,便在这时候,门口走进几个人来,为首的一个正是拿生了一副混血儿长相的严国恩,在他身边还有山记和另外几个人,其中一个嘴巴动来动去,也不知道在吃什么东西。
卢利不认识,趸七却是认识的,脸色一紧,嘴角抿紧,又像是憎恶,又像是畏缩似的拱拱手,“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通哥、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