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宋知瑾就因为一子错落而导致几番失利,处于上风的姜伯明气势如虹,棋盘上的黑子明显多于白子。姜伯明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开始很轻松地说起闲话:“人生就像下棋,每一步都是至关重要的,别以为偶尔犯错无伤大雅,其实这些都是很致命的失误。”
宋知瑾自然听出这话中有话,他从容放下白子,然后应道:“您说得对。不过人生在世,没有人能永不犯错,我们不能够悔棋,但可以改正和补救。”
姜伯明笑而不语,他权衡了一下,继续下子。
轮到宋知瑾的时候,姜雨娴忍不住指了指棋盘的空位,提示他:“放这里,不然你会输的。”
看了半晌,宋知瑾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他皱了皱眉,问她:“你确定?”
“这是她的固定招式。”姜伯明解释,姜雨娴下围棋,来来去去都是几个招式,他早早就看破了,但为了不打击女儿的自信心,他时不时也会制造破绽,让她获得最后胜利。她对围棋向来甚少研究,时至今天,她还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获胜,完全是因为他暗自退让。他不想宋知瑾受到影响,于是按住她的手说,“雨妞,观棋不语。”
姜雨娴耸了耸肩,用眼神示意宋知瑾随意。宋知瑾摸了摸鼻子,还是依言将棋子放到姜雨娴所指的位置上。
“你这是急着想输给我?”姜伯明露出浅淡的笑容,问他。
姜雨娴很不服气,她扯着姜伯明的衣袖:“爸爸,我每次走这一步都会赢的。”
“我一向喜欢绝地逢生,这样才够刺激。”宋知瑾笑了笑,之后就开始重新分析局势。
这盘棋最终还是宋知瑾获胜。姜伯明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居然被这个看似轻浮的男人给算计了。从一开始,宋知瑾就开始摸他的套路,捉他的心思。把握全局以后,宋知瑾还故意松懈,看上去他是有机可乘,但实际上宋知瑾却是以退为进,把他的后着也看得十分透彻。
宋知瑾没有露出得意的神情,他只是问:“姜叔,我既然赢了,明天就可以跟雨妞约会吧?”
“天黑前把雨妞送回来。”姜伯明没有拒绝的理由。他重新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回,头也不抬地说,“再来一盘。”
观棋是一个沉闷的过程。姜雨娴好不容易熬了一局,第二局才刚开始,她就打着哈欠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书房里只剩下宋知瑾和姜伯明,偌大的空间安静得有点压抑,就连棋子落到棋盘时的干脆声响也十分突兀。姜伯明一直不作声,但宋知瑾却知道他肯定有话想说,于是便主动开口:“姜叔,您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姜伯明的注意力还集中在棋盘上,落子以后才说:“你应该很清楚,我究竟想跟你说什么。”
“您觉得我不适合当您的女婿。”宋知瑾直言。
姜雨娴已经离场,姜伯明也把话明说:“先不说你适不适合当我的女婿,就连雨妞也不适合当你的媳妇。雨妞自小就被我们惯着,她应该很难成为你的贤内助。”
“我跟雨妞结婚,不是为了找秘书、找佣人。作为一个男人,我觉得我不需要女人来照顾。”宋知瑾淡淡地回应。
姜伯明不跟他绕圈子:“没错,我确实不太看好你。你也很明白,任何一个家族都会勾心斗角,姜家也不例外。除了我的亲弟弟,其他的堂兄弟和侄子都在我眼皮底下搞着小动作,我将来要是出了什么状况,雨妞肯定是首当其冲的。要当我姜伯明的女婿,不仅要疼爱雨妞,还必须有能力保护雨妞。”
宋知瑾脸无愠色,他用陈述的语气发问:“您是觉得我没有能力保护雨妞?”
棋盘上的战局已经不再吸引,姜伯明干脆放下棋子,专心跟他谈话:“据我所知,你几年前自立门户,专注于发展私人定制旅游。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有商业头脑,这盘生意做得很成功,也很出色。只是,你手头上的产业,包括你父亲留给你的宋氏集团,你全部都是委托职业经理人打理的。单凭这点就可以说明,你的玩心过重,同时还抵触重担和压力。”
宋知瑾早就猜到姜伯明会把自己的底细调查得清清楚楚,他看向姜伯明:“我明白,您认为我是一个贪图安逸的富二代,就连工作也是娱乐的附属品。”
姜伯明没有否认,他说:“你的命生得太好,从出生到现在应该很少尝试挫折和失败的滋味吧。雨妞说她是一朵娇贵的花,在我的眼里,你跟雨妞是没有差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