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朝廷拨了不少赈灾粮,水也是吩咐各个州县每日按分量供应着,为何还会如此?”
韩湛只说自己是来游山玩水,因此引路的老乡并不知道韩湛真实身份,有些话说起来也没有顾忌。
“这些银两一层一层拨下来,你贪一点,我昧一些,等到百姓手里就半点不剩,至于水?”老乡摇头苦笑,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褶皱,眼底的带着对这个王朝的痛恨和绝望,“老天爷不下雨,紧靠这些河流能撑多久?况且官商勾结,如今进城挑一旦水都要一两银子了,寻常百姓谁吃的起这么贵的水?每家每户那么多的人,个个都张着嘴巴要吃饭,要喝水,光一日下来怕要两担水,一日二两银子,大旱距今五月有余,从哪里变那么多的银子出来?”
听到最后,韩湛脸色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
“贵人您还是早早回去罢!如今大旱,山匪横行,到处都在抢粮食,抢水,您这样的人若是落在他们手里,怕是落不到好处。”
“山匪?”
“说是山匪,还不如说是难民最为妥当,都是些被逼走投无路之人,但凡还有一丁点法子,谁会想不通去做山匪?但凡做了山匪,都会进了官府的黑册子,后代子孙莫说无缘科举,便是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可能有什么法子呢?总要先活下去才是,其实若是朝廷能靠得住有指望,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因此这些人见到那些达官贵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在他们眼里,这些人只顾贪图享乐,从不管百姓死活,杀了倒是为民除害了。
老乡一路絮絮叨叨,说了好些,整整一天时间,韩湛将江南情况大致了解了个差不多。
临了,韩湛问道:“我听城中百姓说,新科状元被派到此处来办案,这些事他就没管么?还是说这位新科状元也跟那些官府沆瀣一气?”
老乡眼底浮上一抹欣慰,“这位海大人可是刚正不阿的好官,为人彬彬有礼,且从不偏袒,他先前处理的案子就是有贪污腐败的狗官,只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海大人势单力薄,那些人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官官相护,海大人一连几次遇害,能活到现在,得亏他命大。”
韩湛眸光一凛:“谋害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哼!这里天高皇帝远,就算死了,报个意外,谁会知晓?何况如今这光景,盗匪横行,多的是借口。”
“这么机密的事,你怎会知晓?”
“有些事你们这些达官贵人不知道,当官的更不会知道,可百姓却一清二楚,因为都明明白白的看着呢!加上衙门也有百姓人家的孩子,自然知晓,不足为奇。”
待韩湛回城后,已是日落时分。
他给了老乡二十两银子:“这些银子你且拿着,今日多谢您。”
老乡乍见这么多银子,一时愣在原地,连忙摆手:“不不不,这太多了,使不得使不得!”
“给你你就拿着罢!眼下正是困难时候,多的是需要银子的地方,再不济能给家人换口吃的。”
老乡感动万分,半响才道:“其实贵人若是有些吃的,可赏我带回去,家里正好有个小孙子,如今大旱田里稻子颗粒无收,又遭逢蝗灾,处处断粮,您还是把银子收回去罢!”
韩湛没想到情况比想象中还要艰难。
沉默半响后,他命轻一把马车里的糕点和果子全都交给老乡,把老乡推回来的那二十两银子又塞回他手里。
“拿着罢!这些本就身外之物,若能帮到你,也是它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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