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握手

    “当然是让别的国家繁荣和富足，把富裕的经验传播出去，把财富分享出去，救济更多苦难的人，让整个世界都富有起来。”坎伯兰道，“对于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来说，富裕总是一件好事，他们将变得更加文明，更加友善，而不是穷凶极恶。大部分人拥有财产，他们会更加珍惜所有，不愿意轻易打仗，世界也许真的能够和平起来。”

    “您的意思是，所有人的富足，是解决争端的良方吗？”

    “是的，纵观历史，几乎所有的平民暴动或者起义，无不是在贫困这个基础之上的。邓巴先生的自由平等联盟之所以吸引人，并非‘自由平等’这个字眼，而是豪斯曼构思的理想社会中，大家公平地分享这个世界的财富。只有财富才能打动人心，理想和信仰，都在其次。”坎伯兰笑了，“您的国家，如果不是如此富有，那些难民，会主动往南方逃亡吗，以前的南方，可是个恐怖的地方啊。”

    “感觉颇有一些道理。”布莱恩点点头，“我请您来，是因为我的国家，现在面临着一个问题，贪婪和挥霍的问题，亟需解决。由于商业上的成功，我还能够在冥界挖掘财宝，再加上我们国家的人口相对较少，这些原因导致了迷雾王国相对富庶，可是我发现人的欲望真是没有底线，人们富了之后，并不是转而追求其他的东西，大部分的人，依然还想要更多的财物，每个家庭恨不得都住进皇宫一样的大房子，拥有一百个佣人，黄金打造的马车，但这样持续下去，造成的消耗是巨大的，浪费也是巨大的，而随着我们的技术的进步，这种消耗越来越明显，变得很难节制。”

    坎伯兰看着布莱恩问道：“您都采取了那些方法呢？”

    “无非是一些文化和教育的手段，通过宣传鼓励大家不要浪费，通过各种文化活动来提高人们的修养，可是归根结底都不管用，我的大会议长说，迷雾王国的人们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少一种统一的信仰，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暴发户。”

    坎伯兰大笑：“国王大人真会自嘲。”

    布莱恩却很严肃：“尽管我们国内，有一些已经存在的信仰，比如原始的猎户们，信仰自然之神，他们会去主动地保护森林，阻止过度砍伐。比如矮人们信仰战神，他们忠诚而善战。地精们，信仰圣光，他们……他们……个个都那么聪明。但是这些信仰，都只能解决一部分的问题，并不能全面地引导人们，再听了您的布道之后，我认为圣洁之心的教义，对于本国未来的状况，会有很大帮助，这才请您过来，为我的子民传教。”

    “您认为，信仰是什么？”坎伯兰反问道。

    “我觉得，信仰并不是信奉神明，信仰是大家普遍认同的价值观念和道德至高点，是对全民有益无害的精神指引和约束。”布莱恩道。

    “您说的太对了，我们圣洁之心教会，就没有信奉的神明，也没阶层划分，所有人都是教士，只为了改变人们的观念，让这个世界更加友善和美好，让压迫消除，让战火息止，让民众安康。没有一个人生下来就承受苦难，没有一个人对周围充满了仇恨，没有一个人对未来不抱着希望。改善、节制、感恩，最终我们每个人的脚下，都是圣洁的土地。”

    布莱恩一拍巴掌道：“就是这个！我可没有您表达得这么准确，但是您说的就说我想要的，特别是节制和感恩，我听说您就是用了这些方法，感染了边境上的佣兵头目和一些贵族，现在大家都很拥护您。我也同样拥护您，想要和您一起，建立这样美好的世界。坎伯兰，我再一次郑重邀请您，来我们的国家，来这里建立一个真正的教会，我以举国之力支持您，而不是在安定城，受到辰星教会的制约，受到塞内赫公国的干扰。”

    “我也有心过来，大人。”坎伯兰道，“我本来是一个由圣奥西丁创造出来的人类，在诞生之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通读了人类的文明史，我以为我已经了解人类，可以放手去干出一番事业，却是处处碰壁，甚至以杀戮为乐，但是这个过程，让我产生了疑惑，让我殚精竭虑地反思，让我寻找出路，最终，我终于认识到，天界的真实意图，我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幸而有摩西先生的指点，成就了现在的坎伯兰，坎伯兰不是神之子，而是一个重生的人。我同样认识到，人总有长处和短处，我的长处在于思想和理论，而不在于争斗，在数次与别人的斗争中，都考虑欠妥，差点酿成大祸，而您，在这一点上正好和我互补。”

    “互补嘛？”布莱恩笑笑，“我生来就是个混混，在市井里长大，从小就和别的孩子打斗，可能擅长琢磨人，而不擅长琢磨道理，所以别人一同我说道理，我都觉得很正确。”

    坎伯兰摇摇头：“那些不合适的道理，您可没有接受，比如豪斯曼的理想国度，听说被您撕成了碎片。”

    “那个嘛，实在是太扯了，连邓巴这样的智者，居然指望着实现它？”布莱恩道，“而您不同，您的布道我听过，非常浅显易懂，从生活的小事出发，规劝人们改变，让人能够轻易接受，并且非常在理，人人可行，我相信我的子民，一定会喜欢听您讲课。”

    “既然我们如此默契投机，以后就不要客气了好不好，省去敬语，免得生分。”坎伯兰建议道。

    布莱恩一巴掌拍在坎伯兰肩膀上，乐道：“简直再好不过，我一说敬语，就觉得舌头拧得慌，说多了还会抽筋，只是怕你这个大主教，嫌我太粗俗，这才装模作样，以后咱们就是兄弟，齐心同命，实现我们的理想怎么样？”

    坎伯兰伸出手，专注地盯着布莱恩，布莱恩也伸出手，紧紧和他握在一起，两位改变世界命运的人物，终于在今天，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