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食了三天半。大顺子的心怎么能顺呢?就是自己配不上,那个短衣帮不是更配不上?看样子这辈子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可惜了文静,这么好的姑娘,秋天就要嫁到那个货郎家去吃苦受罪了。
在大顺的印象里,货郎就是家徒四壁的穷小子,比王宝钏嫁给薛平贵的破瓦寒窑还不如!好歹是薛平贵日后大富大贵了,纳兰东贵能和薛平贵相比吗?文静将来后悔的日子该怎么过?
富察夫人在大厅里走来走去,急躁不安地叨咕着:“这丫头出去这么半天不回来?别是又碰到那几个登徒子了吧?”想到这儿打了一个寒战。
“额娘,您不用担心,妹妹许是到庙上烧香还愿去了。下了大定就要出门子,她心里也会有些不安稳。”二儿媳在老夫人跟前劝慰着,“妹妹还带着两个小厮呢。”
“夫人,小姐回来了。”有丫鬟来通传了。随后文静就和童儿进了大厅:“额娘,静儿回来了,让您担心了。”
“你是去了哪里?一个姑娘家的。眼看要成亲的人了,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额娘,您想到哪儿去了?静儿还带着人呢。”
“对了,你告诉额娘,去了哪里?烧香了吗?还愿了吗?”
“额娘……女儿没到庙上去啊,是去了、去了……”
“小姐,有什么不好说的,您就说去了姑爷的店里不就完了?是老爷让您去的!”
“什么?你去找纳兰东贵去了?静儿!你是大家小姐,怎么能……,把你嫁给那个卖货的,额娘心里疼着呢,你该是矜持些!”
“额娘,妹妹和纳兰东贵情投意合的,早就没了上下高低。”二嫂生怕富察夫人心里舒服了,赶紧拱火儿。
“额娘,静儿有些累了,想歇息一会儿。”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你去吧。”
“是,女儿告退。”
“妹妹等一等!妹妹手里拿的是什么?怪好看的,可以给嫂子看看吗?”
“二嫂,哪有什么好看的,妹妹要回房了。”
富察夫人叹了口气,对举人丈夫让女儿私自去见纳兰东贵很是不满。可是当着儿媳也不好说丈夫和女儿的不是。三个儿子,三房媳妇,就没有一个是富察夫人满意的:都想掌握府上的管家大权,当着婆婆的面都是孝顺乖巧的儿媳,背地里斗得乌烟瘴气。老太太生怕女儿学坏了,也想让她早日出嫁。可是女儿偏偏就看中了一个货郎,让几个儿媳看了笑话。眼看到了下大定的日子,那样就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了。
“额娘啊,儿媳的娘家嫂子有个表第,家道富庶,一表人才,本来呢是想给妹妹提亲的,谁知道妹妹眼高看不上,宁愿嫁给一个货郎。真是可惜了妹妹……”
“行了行了,静儿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是好是歹的不会埋怨任何人。再说了,纳兰东贵也不是拿不到台面的人,至少不是纨绔子弟。人品好才是正经。”富察夫人虽然不怎么满意纳兰东贵,也对儿媳说的什么嫂子的表弟不感兴趣。
“人品再好也是个经商的。嫂子的表弟……”
“现在的纳兰东贵已经不是短衣帮了,是百货店的掌柜!”
“可惜了妹妹呀,如花似玉的,怎么就这个命呢?”
“怎么个命了?纳兰东贵也是一表人才,不但人品好,还有手艺,静儿嫁给他是他唯一的女人,想当然的正室。省心着呢。”富察夫人
这是给女儿壮脸,更不相信儿媳说的什么嫂子的表弟。谁不知道她嫂子的表弟已经成过亲了,一天游手好闲,傍上了顺天府尹的小舅子。这位小舅子也不是什么好鸟,静儿是绝对不能跟什么嫂子的表弟去受一辈子的罪,相比之下,纳兰东贵倒是实实在在的过日子人。
这三个儿子、儿媳根本就不是真心地关心小姑的终身大事,而是想把妹妹变成自己手里的棋子和晋身的台阶。就连五十岁的刑名师爷要娶小妾,他们也来撺掇妹妹。幸亏是文静这丫头主意正,根本就不理他们。
女儿的婚事成了富察夫人的心病,要说纳兰东贵,也有很多长处,唯一的一点就是穷点、地位低点。可是女儿要嫁到大户人家也有不顺心的事情。女婿身份高,说不定就会欺负静儿。将来三妻四妾的,都是操心的事。争来斗去的不省心!
退一步想,如果不是纳兰东贵,自己的女儿被登徒子作践了,以后能嫁个什么好人家儿?兴许想不开就自己了断了。还不如这样,嫁个穷女婿,自己帮衬她一点,也不会挨饿的。
想到这里心里稍稍平静下来。
“额娘想什么呢?”三儿子回来了,一脸的喜气。迫不及待地说:“额娘还记得叶赫那拉?度志吧?就是儿子那个有点瘦的朋友?他阿玛是朝廷六品官,家里富的流油。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见过妹妹,十分中意,妹妹嫁给他不比那个货郎强多了?”
“你妹妹已经定亲了,又是她自己中意的,你们就别跟着在里面搅合了。”
“妹妹的眼光也太差了吧?居然会死心塌地地嫁给一个货郎。”
“不是货郎,是百货店掌柜的,还有木匠手艺。”
“木匠比货郎身份高啊?半斤八两,儿子说的这个朋友……”
“我累了,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