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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某家咖啡厅内,打扮得鬼鬼祟祟的两人在服务生有些古怪的眼神里挑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等到用来充当屏风的盆栽被摆好,再确定阎城也在不远处坐下后,孟摇光才长舒一口气把口罩和帽子摘下来。
“说吧,你有什么事要拜托我。”
话一出口,她突然来了点莫名的包袱,包袱上大约写着“你哥的女朋友”六个字。
少女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还急中生智地打趣道:“该不会是想吃你哥做的甜品了?要我给你留一块儿?”
“……”陆凛阳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也把口罩帽子摘了下来,“虽然你是我哥的女朋友,但按年龄算我比你大好几岁。”
“你不是躺了好几年吗?”孟摇光眨了眨眼。
“……我是躺了几年不是死了。”
陆凛阳无力吐槽,“算了,说正事吧。”
他转身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放到了孟摇光面前:“我今天来是想拜托你,把这个转交给我哥。”
孟摇光盯着那袋子,脸上的轻松褪去了一些。
“这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不亲自给你哥而要我转交?”
“因为我哥不肯要。”陆凛阳苦笑一声,他朝那文件袋点点下巴,“里面装着两份股权转让书,还有几本房产证。”
孟摇光不语,只抬眼看着他,等待更多的说明。
陆凛阳却有些迟疑,他把手架到桌上,十指交叉起来,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张口:“你应该知道,我们家是离异家庭。”
“我爸妈很多年前就离了婚,我跟着我妈离开了陆家,我哥跟着我爸。”
孟摇光交叉双臂,静静听着。
“其实,当时两个大人之间闹得很难看,离婚的时候也说好了从此以后互不相干,就连我爸准备好要分给我妈的股份也被我妈拒绝了,她几乎是净身出户地离开了陆家。”
陆凛阳语速缓慢地讲述道:“因为对我爸和对陆家的不喜,我妈带我移民后就几乎再没回来过,只偶尔给我哥打个电话,到后来就连电话也不怎么打了——我妈是搞科研的,现在在国外也是大学教授,因此要解决温饱并不难。”
“你不知道,我妈是一个非常清高的人,原本以她对陆家还有我爸的厌恶,应该永远都不会再和陆家的东西扯上关系了——如果不是改名很麻烦,她还打算把我的姓都改掉的。”
“可惜,”陆凛阳苦笑着道:“我出了车祸。”
“那是一场很严重的事故,我被送到抢救室的几个小时里,光是病危通知书就下了好几单,而最糟糕的不止于此,最糟糕的,是那场事故中责任方是我,因此除了我的治疗费之外,我妈还得承担巨额的赔偿——我说过我妈条件不错,作为大学教授,除了学校的工资之外,她也在自己创业,可是这些钱或许足够我们在国外过上不错的生活,却完全无法负担起我的治疗费以及需要支付的赔偿款。”
陆凛阳长长出了口气:“起初我妈还苦苦支撑着,不想找任何人求助。”
他低着头,手指在咖啡杯上轻轻摩挲着,声音放得很轻。
在孟摇光莫名不妙的预感里,他一字一句地说:“直到,我爸的死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