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和荆野见过面,但那些时候荆野一般都会表现得比较得体,甚至称得上下属般的态度,这也才会让她误把他当成了薛家的附属品,甚至哪怕是不久前在九池,也是她先提出了要求他才展露出不善的一面来。
而今天,他却是从一开始就莫名其妙对她展露出了充满恶意的攻击性。
为什么呢?是心情不好?因为被迟骄找上门来?
一路沉默到了会客室外,薛西楼才开口问他:“你早就知道他会来?”
前方的门被佣人推开,背对他们而坐的人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过身,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微微点头,露出一个礼貌而疏淡的微笑。
荆野远远凝视着这个人,片刻才说:“倒也没有这么精准,我只是知道他一定会来见我。”
他抬步走进会客室,黑色风衣的衣摆自然而然扬起来。
“哦,不对,”他一边走一边语调闲闲地说,“不是来见我,而是让我来见他——怎么样薛小姐?我没说错吧,他远比你所想象的要更加能干,甚至根本就不需要你帮忙。”
他一点都不怕被当事人听到自己的话。
隔着一张沙发,他盯着对面年轻男人的眼睛,似笑非笑:“你说是吧,迟大少爷?”
迟骄并没有接受他的挑衅,而是看向了薛西楼:“小楼,能给我一些时间和他单独聊聊吗?”
薛西楼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刚抬步要走的时候却又听荆野说:“诶,走什么啊?我们又不是要谈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女人顿时停住了脚步。
而荆野已经绕过沙发坐下来:“何况,迟大少爷,你在杀父杀母的仇人家里和我这个薛家的打手见面,就不怕被人误会吗?”
薛西楼的脸色紧绷起来,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向荆野,眼神锋利如刀。
倒是迟骄好似半点感觉都没有,笑得云淡风轻:“荆老板说笑了……”
“不过也是,”没等他说完,荆野就十分粗暴地打断了他,“杀父杀母又怎么了?害你家破人亡又怎么样?只要对你有用,你一样可以对人弯腰请求——真不愧是能屈能伸的迟大少爷。”
薛西楼再也听不下去了,同时她还为某种微妙而急促的心理而面红耳赤:“荆老板,你如果没有要和人好好谈话的意思不如就先从这里离开,我爷爷还有正事要与你聊。”
“正事?是说那场拍卖会得来的钱吗?”荆野对着她乖张一笑,“这有什么可谈的,那些钱自然是老爷子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了,怎么?你爷爷还想让给我不成?”
薛西楼彻底失语,她被从未有过的极度丢脸的感觉侵袭,整个人都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荆野让她彻底失去攻击性后,才又转头看向迟骄。
直至对上那双眼睛,他才发现这个人竟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瞳底如死水般清明而沉静地映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片刻后,他才终于张了口。
“荆老板,”他说,“在来这里之前,你先去见了什么人呢?”
“要我来猜一猜吗?”
男人站在沙发前,目光下落至荆野的肩膀上。
隔着一层风衣,倒看不见湿润的痕迹,但在更加接近脖子的地方,领口处的衬衫里,却有一点被溅上去的红色痕迹在若隐若现。
荆野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迟骄,半晌后,偏头对站在门口的薛西楼道:“薛大小姐还不出去,是真的怕我会和你们家的仇人勾结吗?”
薛西楼:……
看起来快要被生生气死的薛大小姐一言不发地出去了,离开前将门甩出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