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对他来说是催眠工具的东西今夜却似乎一点用都没有了。
他躺了半晌依旧无法入睡,最后看了一眼时间,干脆起身去了书房。
房屋的睡眠效果被按灭,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一盏一盏亮起,照亮这富丽堂皇的城堡般的房屋。
走过楼梯口,巨大的水晶吊灯照亮向下旋转的大理石阶梯,他的足音踏过那条长而宽的走廊,没有任何放轻脚步的意思,然而即便如此,这点微末的声响也依旧无法驱散这房子里那股冰冷而毫无生气的味道。
即使各个角落里都摆着生长茂盛的盆栽,即使四处都有价值不凡的装饰品和宝石在闪烁发光,可那些却更像岁月凝固的化石,没有任何活人的蓬勃朝气。
陆凛尧穿着睡袍走在冰凉的地面,仿佛一只行走在过去时光的幽灵。
他没有朝那些罕见的宝物投去哪怕一点余光,他只面无表情地走着,直到进了书房。
这书房也很大,依旧是老城堡般尊贵而沉静的装潢,唯有正对着办公桌的墙面上放着用来开视频会议的幕布,以及桌上摆放的电脑,才让这个书房有了点现代社会的味道。
陆凛尧在桌前坐下来,椅子是宽大而雕琢大气的木椅,坐在上面的人很难向后靠,他也自然而然地挺直了背,视线漫不经心地垂落,扫过了摆在一角叠放整齐的许多文件夹,然后随便抽了一本出来打开。
-对青鸟影视的收购合约书。
陆凛尧翻开扉页,单手打开放在一旁的眼镜盒,取出眼镜戴上了。
墙上悬挂的石英钟静默无声地走着,在时针已经指向三的深夜,巨大的城堡般的房子里彻夜明亮,书房灯光照着这房子里唯一的人影,他坐在那宽大古朴的木椅上,如同古代的皇帝坐着尊贵的龙椅,朱笔批天下,权力与财富都在一笔一划间,却又连向后靠一靠都做不到。
大风自深山刮来,吹过这半山腰巍峨耸立的城堡,一直刮到山下去,刮进城市里,刮到某个人沉睡的窗前。
幸福里小区,十八层楼的灯光俱已熄灭。
黑暗之中有人赤着脚无声前行,极其轻微的一声响后,紧闭的卧室房门被静悄悄地推开了。
一抹瘦而美丽的身影缓缓来到床前,她半蹲下来,借着窗外投来的极暗的光影,一寸一寸地以目光抚过沉睡之人的脸庞。
从饱满的额头,到漂亮的眉眼,到与自己相似的鼻,再到弧线优美的唇。
一遍一遍,反反复复。
她看着这张睡脸,总觉得似曾相识。
她曾总是梦到她,举动细节都清楚,唯独脸却越来越模糊,直至此刻看着她安安静静的睡颜,她才觉得,自己的孩子就应该长这个模样。
这是她丢了十二年的孩子。
这是她犯了罪才失去的孩子。
现在终于好端端的回到她身边了。
眼泪滚滚而下,她想要用手去抚摸那张脸,却害怕惊醒她,便只好隔着空气颤抖地勾勒。
不知呆了多久,她再撑不住,却也不舍离开,便慢慢趴在了床边,凝着一双泪眼静静看着她,许久之后才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她睡着不久,床上原本已睡着的孟摇光睁开了眼睛。
她转头看了一眼趴在床边的人影,半晌才收回视线,无声地重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