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汐也是喜欢琴师的。可这么想,那便大错特错了。
她万亭汐向来重感情,和她要好的人,她必将掏心掏肺,谁也不例外。她可是那种讲义气,可以为了朋友上刀山下火海的人呐!
区区一件斗篷又算的了什么?
坚持做一件事,时间久了,或许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本应提剑斩风月的一双手,拿了几个月的针,性情都温婉了许多,只怕是以后会连怎么拿剑都忘了。
八月初八那日,是万亭汐的生辰,亦是她及笄之日,已然快要入秋,琴师几个月前就已搬出了国师府。
国师夫人为他在城北置办了一间小院,并将欢儿派给他做侍女。可惜的是,就算搬走了,他的院子仍旧每日都锁着门,专心研习琴谱。
就连万亭汐的及笄之礼他都未曾去,却会每日日暮时分去给夫人抚琴安神,也从不想着去见万亭汐一面,一曲结束后便走了,从不多停留一刻钟。
每每万亭汐来这里找他,就像是曾经在国师府敲他房门一样,被拒之门外。敲了很久很久的门,无人应答。
当知道琴师是自愿请求国师夫人,让他自己搬出国师府的,万亭汐便明白,他原来是真的在有意躲着自己。
琴师弹着琴,欢儿想在国师府一样,总是恭敬地站在一旁,虽只有她与琴师二人,还是不敢稍逾矩。
“先生,真的不出去见一见小姐吗?”
他不答,只是提醒欢儿,“静心,勿言。”
感情真的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明明那么喜欢一个人,却要被世俗所迫,不得不远离。
万亭汐终于想着,自己缝制的这件斗篷,到底还是否有用?
他那么躲着自己,也许并不会接受那斗篷吧?
可已经快绣好了,就算他不接受,这好好的一张皮毛也不能白白浪费掉,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后来腊月二十七,那件斗篷终于赶好了。紫色斗篷上的两只白鹭活灵活现,有极大的色差,却毫无违和感,如同活物一般。
腊月二十九,国师让琴师搬回国师府小住几日,说是要一起过年。
可是万亭汐到第二日才知道琴师已经搬回了府上的事。没有来见万亭汐一面,她多少会有些失落。
一大早,万亭汐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有一股淡淡的檀香,里面正装着那件斗篷。
她像往日那般去敲了琴师的门,那扇门却奇迹般地打开了,那人出来,毕恭毕敬地叫了声,“小姐。”
到底还是生疏了。他变得像是万亭汐从未认识过一样。
万亭汐把塞进了琴师怀中,“送你的。知道你不想理我,如果我真的做错了什么,我先向你赔礼道歉,其实你可以说出来的,我会改的。”
说完这些,万亭汐转身就跑开了。琴师就在背后注视着她,她的背影略显狼狈,但依旧挺胸抬头,摆出骄傲的姿态。
琴师在背后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皮肉里,渗出了点点血迹。
你又怎知我是真的不想理你?天命难违,我又怎敢靠近未来的天凤?你既注定不是我的,还是保持距离为好,对谁都好。
再后来,万亭汐迎来了与那黑衣人的第三次会面,那人也变得与曾经不一样了。是否记得前两次的邂逅,黑衣男总是败给万亭汐,这事果真传到了宫里,他便被父王训斥了一顿。
无非就是说他身为储君,不务正业,只想着流连于王宫外玩耍,竟连一个女子都斗不过,若是这是传出宫去,让皇家的颜面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