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心听这话时,还没看清楚人家的模样,仔细看那绿衣女子,头上没有半点钗环,脸上未施粉黛,看起来没有什么血色。
就连那件绿色外衣也是轻轻地搭在身上,里面乃是一套全素的衣裙。
“确实是一个病美人。”沈忘心叹了一句,她竟不知侯府里藏了这么一个人。
这时候,绿衣女子也发现了两人。
她在侯府里自然是认得沈忘心的,至于安定公主她虽然不曾见过,但见她穿了一身极雍容的宫装,大抵也猜到了身份,连忙站起来要给两人行礼。
两人受了礼,便让她站起身说话。
“你是这里的歌姬?”沈忘心问道。
绿衣女子连忙道:“回世子夫人的话,奴婢名为黛山,乃是前些年进府的舞姬。”
她说完话,沈忘心和安定公主来了兴趣。
安定公主等不得沈忘心来问,自己便问道:“你的歌声如此优美,居然是个舞姬?”
黛山苦笑着说道:“贵人有所不知,我入府不久便生了一场大病。这些年来,身子每况愈下,这舞自然是跳不得了。”
沈忘心闻言想到,难怪去年侯府家宴,竟不曾见到黛山出现。和黛山相比,之前的那些个舞姬,顿时成了庸脂俗粉,再也入不了眼了。
三人在这里说了几句话,梨园各处的舞姬们,也都连忙过来请安。
沈忘心这才说道:“长公主在此,你们还不快向公主请安?”
舞姬们闻言愈发地恭顺,朝安定公主行了一礼。
每日向安定公主行礼的人多了去,无论见到谁都得向她拜一拜。她看着乌泱泱一群人心烦,便挥了挥手叫她们退下去。
末了,又叫住跟在人群后头的黛山,说道:“你留下来,这里正好有临水的水榭。叫人送些茶水点心过来,方才你唱的什么歌,再给我们唱几句。”
说着,便拉了沈忘心走到水榭里,还让黛山在那石头上坐着,嘱咐道:“你莫要管我们在做什么,还如方才一样,当我们不在便是。”
有长公主的命令,梨园里的下人不敢怠慢,连忙让厨房送了东西过来。
沈忘心在一只蒲团上坐下,听着黛山哼起了小调。方才她和安定公主离得远,也只模模糊糊地听见调子,现在坐得近了,才隐约听见两句,一句是“江心澹澹芙蓉花,江口峨眉独浣纱”,另一句是“可怜应是阳台女,对坐鹭鸶娇不语”。
安定公主听得很是惬意,两人就着茶水用了些糕点,直到院子里起了风,她怜惜黛山的身体,才让她下去了。
两人在梨园里待了小半个下午,安定公主带着她的一双儿女离开时,还意犹未尽地说道:“好端端的一个美人,终日病着实在可惜了。不如你叫你那五味药斋的大夫来给美人瞧瞧病?”
沈忘心也正有这个意思,笑着点了点头:“就按公主的意思办。”
自从闹了上回的事情之后,李淑君觉得自己在贵女圈子里越发地难过了。不知为什么,每回自己出现,她们都避之不及,仿佛她得了什么会传染的病一般!
只有原先的几个小姐妹愿意搭理她。
但李淑君也知道,她们只不过看在自己如今的身份上,想要跟着她捞些好处罢了。
但京城贵女圈子里的聚会,李淑君又不能真的不来。她好不容易赢得了不少关注,要是从此往后都躲了起来,别人一定觉得她心虚。
贵女圈子里人人都削尖了脑袋,试图站在最一流的位置,要是自己这个时候放弃,只怕马上就要被人遗忘。
这一天,一群人相约去系马山上的禅音寺烧香。
此时正值春日,禅音寺山上山下,都是一派烂漫的春光。系马山不但是京城人拜佛的地方,更是四季皆宜的游玩之地。
但看来看去,也都是那么几个地方。每年来一回,这么久也都看厌了。
李淑君很快察觉出众女的兴致缺缺,赶紧抓紧机会站了出来,说道:“这系马山年年都是这个样子,我才来了一年就都看厌了。你们这年年都来,难道不觉得没意思?”
其中几个贵女听见李淑君的话,心中虽然有几分不喜,可见她似乎有主意的模样,也都笑着问道:“虽然不知李小姐最是会玩,李小姐可是有什么主意,说来与我们姐妹几个听听?”
话里虽然有几分讽刺之意,但至少还是愿意给李淑君说话的机会了。
李淑君见她们对自己的话有了兴趣,便问道:“来这系马山上的人,多在系马山的阳面游玩,你们可去过系马山的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