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边的院子,却鸡飞狗跳了一整晚。
原因无他,江旒离开之后,六公子便突然发起了高烧,小脸被烧得通红。王氏大惊失色,连夜让人请了荣春堂的大夫来府里。
来的正是荣春堂的胡鹤龄,他到京城这么多年,一般人家早已请不到他。
可这天,王氏派的人说什么也要请他来侯府给六公子治病,他便只好背着药箱子到了侯府,见到烧得满脸通红的六公子。
“胡大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氏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胡鹤龄看诊的时候,就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眼看着胡鹤龄心中似乎有了结论,便立刻问道。
胡鹤龄说道:“夫人怀六公子的时候,底子不太好,再加上孕期还生了许久的病。六公子出生之时便体质极弱,季节稍一变化就可能生病。若是一般人发热也就罢了,可六公子还这么小,要是有个万一……”
王氏听了胡鹤龄的话,觉得自己的心肝都跟着颤了颤:“万一……如何?”
胡鹤龄说道:“若是有个万一,最轻的是伤了元气。最重伤了脑子,或者丢了性命也未可知。”
“怎么会这样?”王氏不住地说道,“这一两天明明转好了的,怎么会突然烧得这么厉害?若是被人过了病气……”
胡鹤龄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这孩子被如此细心的照料着,还能病成这样,说明体质极弱。
他连忙说道:“万万不可,六公子本来身体就弱,还是不要和病人靠得过近。若是被人传染了,那可就不好了。”
谁知,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王氏的脸色更加阴沉,但到底没有当场发作出来。
而是,高声指责道:“先前也是照着这个药方用了许多天,也没见除了病根。难道荣春堂的大夫,连这点小病也治不好么!”
胡鹤龄没想到,自己大半夜赶来,居然还挨了王氏一顿训。
这王氏的底细许多人都知道,不过碍于安国侯的权势无人敢说什么罢了。
他冷笑了一声,问道:“说起来,长宁郡主便是小儿方的高手。如今六公子生了病,侯夫人为何不去请长宁郡主,反倒说起荣春堂的不是?”
“你!”王氏只当胡鹤龄一个小小的大夫,无论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反驳。
没想到,她不过抱怨了一句,这大夫居然反过来教训自己。
胡鹤龄因为王氏的态度,虽说没有当场甩袖而去,但也没有再和王氏废话。他想办法,帮助六公子把烧降下来,一整晚上都在观察六公子的情况。
王氏在六公子这里帮不上忙,又叫了安国侯身边的小厮,让他赶紧把安国侯请回来。
安国侯听到儿子的情况也不敢怠慢,回来之后见到儿子烧得浑身打颤,便立刻问胡鹤龄:“怎么如此严重?”
胡鹤龄也没想到,六公子的身体居然差到这种地步,连忙说道:“侯爷还等什么?快把郡主请过来吧。”
他见安国侯没有立刻回答,便简单地把第一回遇到沈忘心,沈忘心硬生生把江州刘太守的儿子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事情。
安国侯和王氏这才对沈忘心的医术有了概念,可沈忘心现在并不在侯府,只能立刻派了人到王府请人。
这个时候,沈忘心早已睡下了。
到了半夜,她睡得正香,王府的门房突然来人,说是安国侯请她立刻回去一趟。
沈忘心和江羡得知事情缘由,便立刻起了身往侯府赶去。虽说他们和王氏过不去,但六公子好歹也是活生生一条人命,两人都做不到见死不救。
等到沈忘心赶到之时,六公子已经烧得开始抽搐了。她见到胡鹤龄在场,便直接要求胡鹤龄给她打下手。
紧接着,便直接开了胡鹤龄的药箱,取出药箱里的银针,取了几处大穴,直接扎了下去。
由于两人的表情太过严肃,周围的人就连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
这还是安国侯第一次亲眼见自己的儿媳施展医术,尽管他一点也不通医理。但从沈忘心那因为娴熟的手法中,隐隐瞧出了一些不同。
更为直观的,就是胡鹤龄不停地长吁短叹。
他大了沈忘心几十岁,可到了沈忘心面前,就跟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样,见到什么东西都惊叹得不得了。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孩子终于好了一些。
其实在他们外行人看来,并不能判断孩子是不是真的脱离危险了。
但沈忘心开始和胡鹤龄聊起了天。
先是胡鹤龄看着沈忘心去针,便在一旁讨好地问道:“沈小大夫,我听说你一直有一个在外云游的师父,你这一手医术都是师承那位神医。不知道可否告知神医现下在何处,我希望能拜访一回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