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心已经困得不行,也没来得及思考江羡话里的意思,只摇了摇头:“来便来吧,见一面便是。”
直等到第二天起床,沈忘心才忽然想起昨日答应江羡的事。她光洁的眉心像被人抓住的白纸一般,渐渐皱了起来。
红儿在一旁陪着沈忘心,眼见着沈忘心的表情渐渐从平静,变得不耐烦起来,连忙问道:“东家,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沈忘心摆了摆手,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没什么事情。我一早起来,便觉得昏昏沉沉,许是昨天受了凉,今日便不受用起来。”
红儿嘴里“哎呀”了一声,连忙到屋里拿了一件斗篷,没沈忘心披上:“昨儿我便让东家莫要贪凉,东家偏偏不听。昨日爽快是爽快了,和今日起来遭罪了吧?”
说着,微微皱了下眉头,替沈忘心把斗篷的带子系上,又用手背贴着沈忘心的额头,在自己额上比了一下:“好在没有发热,您快给自己开副药,我让下人给你抓去。”
沈忘心道:“也不知为何,我怀了孩子以来便比往常怕热。总觉得屋子里头的地龙烧得太旺,总让我口干舌燥,闷得我喘不过气来,只好开了扇窗透透气。”
她对自己昨天的行为也十分后悔,好在只是流鼻涕,头有些疼,并没有大闹一场的症状。
红儿给她拿来笔墨,沈忘心提着笔思考了一番,这才写下一个温和的药方,这才让红儿拿着,找下人帮她到府里的药库抓药。
据江羡说,祁文藻刚从西洋回来,一路上风尘仆仆。皇帝怜悯他一路劳顿,又和家人久别重逢,便特准他休息到来年春天。
所以,祁文藻说今天来看她,今天便一定会来。只是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来罢了。
吃完午饭之后,便有一阵困意袭来。
沈忘心用手撑着额头,在罗汉椅上打了一会儿盹,便听到红儿在她耳旁道:“东家若是困了,就到炕上休息一会儿。怎么坐在这里打起瞌睡来了?”
沈忘心身下铺了一层柔软的兔毛,她欠了欠身子,从红儿手中接过药碗,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才刚到未时呢。”红儿有又一旁的桌子上,端来一小碟陈皮。
沈忘心捧着药碗一饮而尽,连忙拈了一块陈皮,丢进自己的嘴里,整张脸都皱成了一颗橘子。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外头的小丫鬟说道:“姨太太来了?”
沈忘心连忙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喝了一口红儿递过来的水,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挺直了腰坐在罗汉椅上。
很快,王姨母便带着李嬷嬷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双方打了个照面,便微微一笑。
沈忘心面上平和,语气中却透着几分冷意:“姨母突然登门,真是让我心中惶恐。不知今日,姨母来有何指教?”
王姨母听了,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她侧目看了一眼李嬷嬷,李嬷嬷边放下手里的几个木盒子。
“今日我听药库的人说外甥媳妇儿你病了,便特意过来看看。”她不疾不徐地说道,“侯爷托我管理府中事务,便是将你交给我照料。若是让侯爷知道你生了病,一定怪我照料不周。”
沈忘心一听,嘴角露出几分笑意:“父亲怎会怪罪姨母?姨母是侯府的贵客,本来麻烦姨母管理家务,就已是失礼之事。若是我得了个病,也要怪罪于姨母。若是张扬出去,通京城的人都要拿我们安国侯府当什么?”
“世子夫人哪里的话?我们夫人和侯府本就是一家人,又岂会做有损侯府颜面的事情?”李嬷嬷说着话,手里的木盒子已经放下了。
她打开盖子,嘴上不停地说道:“我们夫人一早便托人在南边,重金买了这几盒燕窝。前些日子忙着别的事情倒忘了,今日听说世子夫人偶感风寒,才想起给您送来。以后的日子还长,少不得互相照顾,还请世子夫人笑纳。”
沈忘心看了一眼那燕窝,便知道这燕窝是上品。至于王姨母买这燕窝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便不得而知了。
李嬷嬷说完话,便把几个木盒子拿了,塞到红儿手里,笑着说道:“还不把东西放到库房里?等世子夫人的风寒好了,你们这些身边的人,便把这些燕窝炖了,给世子夫人补补身体。”
红儿毕竟身份不高,当着王姨母的面不好拒绝。虽然木盒已经捧在手里,却仍然不敢真的收下,只是看向了沈忘心,征求她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