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宜贵人坐在窗边的炕上,自己斜斜地倚在窗框上,看着外面已经开始红的枫叶,一边手搭在一个精致的木架子上,让身边的宫女替她修理指甲。
“陛下到——”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
皇帝给了宜贵人采容殿不必向他行礼的特权,所以宜贵人闻声并没有站起来,反而调整了自己的姿态,让自己的身材看上去更加婀娜一些。
可好不容易等到皇帝进来,他却脸上带着一丝怒意,一见到宜贵人便怒吼:“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宜贵人和宫女都一惊,只听到“咔”的一声,宜贵人精心养护多时的指甲便断了一半。
她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指甲,听到皇帝一来就这么吼她,心里便顿时不高兴起来:“陛下的话真是好没道理,我日日待在采容殿里,能做什么好事?”
皇帝看着理直气壮的宜贵人,心中越发地愤怒。若不是采容殿里的宫人来报,说是前几天宜贵人特地到秦王府请了沈忘心进宫,他到现在还瞒得死死的。
这个女人胆子越发的大了,被自己宠得无法无天,还敢当着一国之君的面撒谎、发脾气,她真当他这个皇帝非她不可?
“你做的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皇帝面上冷笑,“朕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去招惹沈忘心,你却倒好瞒着朕把她请进宫里来。朕问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皇帝和宜贵人吵了起来,殿里的宫人们纷纷退避,顺便把采容殿的大门关了起来,全都守在门外,不让外人接近。
宜贵人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我对沈忘心做了什么?我哪里能对她做什么?她爹娘是秦王和秦王妃,外祖父是当朝阁老,夫君是安国侯世子。我不过是一个小小大夫的女儿,我能对她做什么?”
“我不过是用了她五味香铺的脂粉,脸上长了许多疹子。我有自知之明,陛下喜欢的不过是我这张与她长得极其相似的脸。除了这张脸,我拿什么留住陛下?”
宜贵人说完,便用如泣如诉的眼神盯着皇帝看,希望他动一分恻隐之心。
皇帝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心烦极了。
又来了,他最厌烦别人用这一套对付他。他是一个皇帝,能够屈尊降贵地和宜贵人解释那么多次,他已经对沈忘心没那个意思,已经对她足够有耐心了。
可这个女人就是不依不饶,皇帝对她的心思便一下就淡了。
“你现在应该庆幸,那天你私自请沈忘心进宫,母后知道后替你擦了屁股。如若不然……”皇帝气到连平时自认为粗俗的话都说了出来,“如若不然,朝堂上那群大臣非得把觊觎臣子之妻的帽子扣在朕的头上。到时,就算朕想想保你,他们也容不得朕保你!”
宜贵人听了皇帝的话如梦初醒,但她听皇帝提起太后,便下意识说道:“陛下难道忘了,母后和长公主最是喜爱那沈忘心不过。母后让沈忘心过去,不过是想看看她被我欺负了不曾!”
“而我……”
“闭嘴!”皇帝第一次觉得,宜贵人那如出谷黄莺一样的声音,在他听来多了几分聒噪。
他以前怎么会觉得,宜贵人虽然哪里都不如沈忘心,唯独声音比沈忘心悦耳?
现在看来,这个女人真是一点都没自知之明。
宜贵人震惊地看着皇帝,在皇帝的盛怒之下,到底不敢说话了。
皇帝耳边终于清静下来,淡淡地看了宜贵人一眼:“接下来一个月,你就在采容殿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哪里都不准去。”
当天夜里,皇帝就宿在一位长相艳丽的贵妃宫中。
接着好几天,也都在不同妃子宫中过夜。
后宫里传出了宜贵人终于失宠的传言,若不是宜贵人被罚思过,只怕已经有不少对她不满的妃子,上门来落井下石了。
沈忘心能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安定公主的功劳。
这段时间,驸马爷防她就跟防贼似的。所以她也就没再去公主府,触附马爷的眉头。
直到这一天,安定公主终于发动。公主府的人都被安定公主生小世子时的阵仗吓坏了,这一次也不敢冒险,羊水一破就去五味药斋把沈忘心请来了。
也许是安定公主终于和驸马解释清楚,又或许是因为驸马也盼着自己给安定公主接生。所以她到公主府时,驸马对她的态度很不错。
沈忘心到产房外面,已经听到安定公主的鬼哭狼嚎,来不及跟驸马打招呼,立刻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里头的产婆早已经准备好了,见到沈忘心都笑着说道:“世子夫人来了?这一次公主的胎位很正,顺产应该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