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还同沈忘心说了药田的情况,如今溪头村附近的村子,大多都成了五味药斋的药田。
若是今年的天气正常,等到了明年,这一片药田就难能满足五味药斋,绝大部分的药材供应,还可以批发给其他医堂。
沈宣的信倒是提醒了沈忘心,如今京城的五味药斋已经开起来了,总不能在京城的用药,都从江州运过来吧?
这样的耗费实在太大,就算如今他们医堂的进项不少,也不是这样花的。
于是沈忘心便拜托祁长安,注意京城附近有没有可以买的地。她准备在京城建一个药园,专门满足五味药斋的需求。
在五味食府如火如荼的同时,江羡也在忙着彻查当年发生的一件事。
这一年的榜眼,恰巧也是江州的学子。他没怎么费力地就刑部,还想办法接触了当年王氏案子的卷宗。
卷宗里大多数记载的,是琅琊王氏一族如何因为通敌案没落的事,只在卷宗当中的一页,几句话带过了江羡生母王氏的死亡。
于长乐元年,死于中毒。
得到这个消息的江羡本来应该崩溃,但他的心中却一片平静。这么多年以来,安国侯府的统一口径,都是说他母亲因重病而死。
母亲死后,父亲安国侯隔年就娶了续弦余氏。而自己的母亲,就像从未出现在这个侯府里一样。
没有人愿意追究,他的母亲是死在何种孤独的境地里,更加没有人告诉他,他的母亲其实是死于中毒。
江羡淡淡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多谢了。”
榜眼名叫魏江,早在江州会试时,就与江羡结识,两人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情谊在。而且,这一回若不是江羡,他说不定已经被派遣到外地任职,绝对不可能那么顺利地留在刑部。
所以他对江羡,还有一定的感激之情。
“举手之劳罢了。”魏江寒苦出身,一直看不惯世家子弟。
但江羡是个例外,他凭借自己的实力连中三元,又是人人称颂的将军,论起实力倒是他远远比不上江羡。
且经过这件事,他也知道高门大户,有高门大户的不好,并不是人人都像京城里那帮纨绔子弟一样,过得那般潇洒。
他见江羡半晌没有回答他的话,不由低声问道:“接下来,江兄打算怎么做?”
“家母出事之时,我因年幼连得知真相的能力都没有。如今我已有实力,自然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江羡脸上浮起一抹冷笑。
若不是他还有顾忌,现在便恨不得到安国侯面前。问问他那口口声声深爱着自己生母的父亲,到底为什么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魏江不大了解这高门大户之间的恩怨,只说若是江羡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一定随时出手相助。
两人出来不过是喝壶茶,他们都是新官员,六部又是最繁忙不过的地方,他们还要赶着回去处理手头的事。
江羡看着魏江离去,自己也上了马车。
自从江州礼湖上的那次游湖宴,他就知道魏江是堪用之材。这段时间,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同魏江打好关系,甚至不惜让他知道自己生母的事情,就是为了打消魏江对他的防备。
如今之前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自己想要在这朝堂上立足,除了背景带来的根基,还需要别人的助力。
无论是当年的梅老大人,还是后来的苏阁老,能到一定的位置,身边都少不了别人的帮忙。
他初入朝堂,又不想用安国侯府的关系,只有自己一点点地建立,才能将这些人纳入自己的羽翼。
夜已经深了。
安国侯府里一片静谧,以前安国侯喜欢宿在主院,每到这个时候,院子里是不会留太多丫鬟婆子的。只有几个贴身的大丫鬟守在外面伺候,若是主子有传唤,这才房里去服侍。
但将近一年的时候,安国侯都很少来,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又多起来,照顾小公子的照顾小公子,给侯夫人守夜的,就守在外间。
侯夫人说她怕黑,一个人无法入睡。
余念慈本来已经睡着了,却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七窍流血的女鬼,爬到她的床上,掐住了她的脖子向她索命。
她吓坏了,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
外面守夜的丫鬟赶紧叫来了余念慈的奶娘,奶娘进来见到满头大汗,神情恍惚,连忙坐下来把她抱在怀里:“夫人,您这是又做噩梦了?”
余念慈缓过神,用手绢擦了擦头上的汗,道:“我还就不信了,她活着的时候就斗不过我,死了还能拿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