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在怨我,一定是在怨我。”我捏紧她的手,全身绷直,眼前似又闪过老野死前的画面。
“它说它想回家……是我,是我没有让它安然留在黑风山,和它的兄弟姐妹,叔伯婶婶生活在一起,我好对不起它……”
“还有锦裂,他是喜欢我的啊,他明明那么喜欢我……在梦回里面,他为了不让我后悔,受了那……那么大的反噬,差点连命……都搭在里面。他明明马上就要娶我的,他说过的,他说,五月初五是个好日子,他都看好了……他还在除夕仙会上让我露面,昭告,昭告神仙们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还……在上元节陪我看灯,陪我在人间踩屋顶……那么,那么多细碎而温暖的日子,怎么就回不去了呢?为什么在那些人面前,他就不能扶我一下,为我明明白白说句话?这样,我或许不会与他恩断情绝,我们两个人或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或许……或许我就不报仇了,不杀容华了,可他为什么,为什么连一句话都不肯帮我说呢?那些神仙,真的那么重要?比我与他百年的情谊还要重要?”
终是将我的怨气抒发干净,像是剪去了纠结枯黄的长发。我没了力气,只喘着粗气,抽噎着。银穗姐姐的手被我攥得通红,却仍旧没有挣脱,别过头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良久,我二人都不再哭泣,恢复了平和。她回握着我的手,有力而柔软,声音轻轻,说着:“回家就好,日后可不要再走了。”
泪水已干,我只能鼻头一酸,点了点头。
此时门声又起,银穗转头望去,立马起了身垂手立在一旁。我知道,是尊上来了。
他托着药碗走近,平素冷静严肃的脸似乎放松了许多,俯身将药碗放在床头的矮桌上,探手过来摸摸我的头,我下意识地躲开,他的手一顿,又探了过来。
我不敢动,良久,他道:“还需好好休养,这些天别下床了。”
“这……是哪啊?”我低声问道。
“决溟宫扬雪殿。”尊上并不看我,将药碗又端了起来,手中红光一闪,那热气腾腾的汤药便不再蒸腾水汽。他对着我举了举药碗:“喝了吧,凉了。”
我连忙撑起身子坐直,双手接过药碗,二话没说一口干了下去,苦的我五官皱成一团,舌头麻木。
不料他将我贴在鬓边的汗湿的发掖到耳后,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我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暖意,却仍旧防备着他变了脸。
“尊上,这些日子可否让我陪着染染?”银穗在一旁低声问道。
“嗯。”尊上转过头去低沉回道。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回家就好了,和银穗姐姐有个照应。”
尊上闻此转过头来,扬眉立威,眸子中却并无怒气:“你看过哪个魔族的帝姬出宫住的?家在哪啊?”
我怔愣一瞬,不知如何回答,贸然开口道:“帝姬?我?”
“难不成本尊还有别的妹妹?”尊上挑眉反问,噎得我哑口无言。
“我……之前从未听尊上提起过此事,今天冷不丁听了,不大适应。尊上勿怪……”我连忙道歉。
尊上长叹了一口气,悠悠道:“罢了罢了,你快歇着吧,病好了再说。”
我点点头,目送他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