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仙君退出了大殿,殿中只余锦裂,我,容华,老头四人。
“容华,本君只问你一句,老野是否是你杀的?”锦裂声音低冷,从上首传来,如乌云兆顶,气势迫人。
容华垂首沉默,不敢作答。
“嗯?”锦裂轻哼了一声,却如同压死骆驼的稻草,终将容华击垮。
容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道:“帝君,下仙知错,可那是因为那野猪妖在我何重天周围张望,下仙便误认为是细作,将其错杀。”
“胡言!”我冷声喝道:“分明就是你支使仙童,本欲将我引去,却奈何此计不成,只骗回了老野,便泄愤将它杀害!”
“冤枉!”容华抬头拱手:“下仙是真的不知那野猪妖是这位姑娘的友人,否则也定会看在帝君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好个奸诈狡猾之徒,都将罪名扣到了锦裂身上。现下死无对证,任他圆场。若锦裂此时为老野讨回公道,殿外之人便会唇枪舌战,说锦裂为我所迷,失以公允。
锦裂闻此面色一僵,眼中亦显杀意,却转眸忍下。目不斜视瞪着容华,口中却问老头:“师父以为当如何?”
“呵……”老头冷笑一声:“现下各执一词,不好评判。不过容华君说的在理,若帝君此时为一介妖类便将容华君处死,不单是殿外这三五仙君,只怕整个三十六天的神仙都会觉得帝君有失偏颇,不如让容华君为这女子赔礼道歉如何?”
我知他定会这样说,可听他亲口说出,还是气得身子颤抖,气息不稳。
“素染,此番处罚,不知你可满意?”锦裂竟开口询问,声音轻缓,似有恳求之意,又有三分愧疚。
我抬头对上他自责的双眸,不敢相信这番话是从他口中说出。虽然我知道,他也只能这样说。
“帝君……要给我这样的交代?”我哽咽着,灼灼望向他的眸子,试图望向他心中。
锦裂眉头紧锁,那舒眉朗目染上了七分无奈,三分哀求。终归是我的目光炙人,他别开眼去,轻叹:“嗯。”
眼泪冲得我再看不见脚下狼狈扑地的容华,看不见那三尺开外,十阶之上,桌案之后,端坐岸然的玄色衣袍,金冠高束,玉面郎君,舒眉朗目。
我不想看见,他的眼睛。
我曾为他甘愿隐姓埋名,曾为他忍气吞声。那时我一度甘愿放弃魔道修为改修仙道,我一度以成为他的妻子为毕生之志,我甚至因为那是他,是他的父母,所以原谅了他父亲对我父母的所作所为。
而如今,我才明白,原来我一直倾心给予的,并不是他内心期许的。
我以为我的倾尽所有,对他而言,如过耳之风,毫无意义。
若不是少时情谊,他更情愿站在他身侧的,是一个同道同心,家世相和的女子,而不是千万个不般配的我。
凡间万种江山美人的故事,选择江山的被封为明君贤主,选择美人的却被贬为□□误国。
难道千万人的性命之前,我的性命就不重要了?老野的性命就不重要了?
只因为我们被世事的浪潮推到了一条孤独的路上,就注定为万众的利益安定牺牲自己?
我此生已然如此,形同陌路与相看两厌,有何不同?
老野,你陪我长大,如兄如父,才回到故土,却因我意外亡故,连遗言都仓促的只有两个字。论恩论情,无不比高位上坐那人来的悠远而厚重。
所以今日,容华不死,我便不休。
既已无倚无靠,无牵无挂,还顾得了你旧日是谁,现下是谁?
我施法屏住无法止住的泪水,眼前终于雨霁澄明,上首那人仍旧眉目如初。他眼前之我,立起了身姿,收起了那悲戚的面容,吐纳悠长,似已平静。可我心中之他,早已改头换面,毫无眷恋。
我朗声,躬身,浅笑:“既帝君都如是说,那我又何敢异议?”
锦裂明目一眯,察觉有异。却无话可说,只得沉着嗓子,对容华道:“容华,好好向素染姑娘致歉。”
容华悠然起身,拂了拂衣袍上的褶皱,安然转身,那一双狭长眸子填满不屑,躬身一拜,不阴不阳道:“此事是某唐突冲撞,以致误伤,请你宽恕则个。”
我不置一词,抄手看着他。
半晌他颇为尴尬,清咳两声。老头道:“容华君既已致歉,便可起身了。”
“慢!”我朗声回驳,转头看向上座那人,又娇声道:“裂,他杀了我朋友,那可是一条性命,总归,应该行叩拜之礼吧?”
锦裂目有提防,眼中一片问询,我用我此生最为温柔娇艳的笑容回敬他,并不回答。
“帝君,这叩拜之礼只可对你一人而行!下仙不过是杀了一介低贱妖兽,何以以此大礼致歉?”容华不耐,连忙起身反驳。
“怎的,日后有了帝后,你敢不跪?”我冷哼一声:“我随在帝君身侧已有数百年,也算半个帝后,再加上老野那条性命,不够你跪拜叩首一番?”
“无耻!帝后之位何尊?你这蛮荒魔女哪里担得起?”老头怒喝一声,伸手指向我。
我只睨了他一眼,又对上首锦裂妖媚一笑:“帝君,与你相交数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操劳,这大好青春都付给了你,如今我要他叩拜于我,可过分?”
锦裂眸中氤氲出了一股水汽,默默看向我。
我向他傲然一笑,对,我便是在怨你,难道我不该怨你?
“裂?”我扬眉提醒。
“容华君,如她所言。”锦裂一字一顿,似有千斤之重。
“帝君!不可!”老头连忙行礼道:“不该为了妖魔之类,伤及仙道尊严!”
容华仰天长啸:“帝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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