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我回到魔界去,立刻解释道:“我想趁这几天去看看青鸾上神之前的居所。”
锦裂身子一僵,复自然了下来,道:“原是这样。你……向西北行去,不到半日便可到。不过,你当小心身子,在梦回境中治好的伤可不要再被忘川的瘴气伤到了。”
“嗯,知道了。正好我躲远些,省得被丹熙抓住小辫子。”我笑道。
“嗯,若是她找你的麻烦,你可找大司命帮忙。”
“大司命不去吗?”大司命属上神,理当去的。
“大司命资历尚浅,再过百年方可出席。”
“他什么时候继大司命的?”我问道。
“神魔大战不久吧。神界损兵折将,许多上神都羽化了,才将景迢提拔了上来,那时他不过百岁仙龄。”
“哦。”我点点头,“不过我之前……好像得罪了他。”
锦裂饶有兴致看了我一眼,笑道:“那你是惹到冷面阎王了。不过既是受我所托,你没什么性命之忧的,不过他到时也许袖手旁观,点到为止吧。”
我咽了口口水:“丹熙那点道行,性命之忧应是没有的,我想,我自己应付,还是可以的。”
锦裂调笑道:“嗯,那最好。”
翌日,锦裂老早就走了,当然凭我二人的交情,他还是在我睡熟的时候来了我这,对我进行了晨间教育,扰得我醒了大半,这厮倒拂袖离开了。真真是薄幸儿郎。
睡不着了,索性起身,趁着天还未大亮去青鸾上神那里。也未带干粮,想着既然修了仙道,那么餐风饮露一两天还是没有问题,于是驾云向着西北方飞去。飞了两个时辰才飞出三十六天,西荒群山巍峨,层峦叠翠。古木参天隐日,飞鸟走兽,奇珍异怪,样样不少。
我压下云头仔细分辨着,终于是看到了那瘴气弥漫的水域,想着离槐江山不远了,便下了云头,径自飞去。槐江山好寻,早前是天帝悬圃,所以凌空辟出了一方土地,上植奇花异树,待天帝驾临赏玩。不过日子渐长,天帝已不是从前的天帝,所以这西荒,好久都没人来了。
看到那悬圃遥遥挂着,我缓了下来,向槐江山与忘川交汇处行去。果不其然,那不惹眼的青砖瓦房便是青鸾上神从前的居所。我落了下来,驻于忘川之畔。河上瘴气弥漫,酸腐难闻,我看不清对岸是何光景,想想从前自己就住在对岸的匿林之中,现下与故土只有一河之隔,却无颜返乡,真是难堪。
我转过头来,那木门依旧是那木门,不曾更添斑驳。我推开门,院中芭蕉依旧盈盈,窗棂窗纸完整无缺,檐角回廊纤尘不染。神仙界就是这样,任你千年万年,始终未见沧海桑田。我推开雕花木门,圆桌春凳皆如梦中,清风徐来,吹动室中青纱垂幔,翻飞起伏。恍惚间我又见那清丽女子低眉挑着花样,空出手来抚了抚小腹,嘴角一丝慈爱笑意。
我走过去,抚了抚那梨花木桌,桐油那时刚刚漆过,现在仍旧光亮润泽,无半点划痕。我坐下,环扫室中,与梦中之景别无二致,却无端少了个人,眼中渐迷蒙起来,垂落一滴清泪。
未等我拭去,忽见一马身人面、虎纹鸟翼的天神一道金光落至院中,声音如辘轳抽水一般,对我呵斥道:“来者何人?竟擅闯天神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