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朱雀

冲天而起，苏小北如仙人下凡，杀生在手，二龙抗肩。

    那死士四人面色大惊，但也未曾退却。四人站至一列，全身灵力翻涌，四把长剑化作一线长天，一剑接一剑。

    水龙侵袭而下，四剑齐出，斩落龙首在地，回旋倒转，如一字长蛇首尾相接。水龙崩碎，洒落一地清凉，苏小北杀生剑瞬息而至，如一道寒光刺目。

    那为首死士一声怒喝，一剑飞回手中，剑剑皆来，融为一剑之威。

    寒风刺骨，暗夜无光。

    苏小北一剑轻挑，在那死士胸膛之上留下一道血痕，可却未能将之斩于剑下。那死士森然一笑，四剑化一，刺在苏小北的胸口之上。可恰在此时，苏小北浑身寒光骤显，如漫天星辰加身，长剑寸寸断落，但那剑气却是涌入苏小北的胸膛。

    只听一声闷哼，苏小北猛然倒飞出去，跌落在地。而那四名死士虽是有些脱力，但仍有一战之力。此刻见苏小北倒在地上，口中咳血，终是露出一抹残忍笑意。

    “二皇子修为了得，可惜可惜。”

    正在他出剑之际，苏小北强忍着一口污血在喉，用尽最后的灵力抽身后撤。缓缓站起身来，此刻他体内灵力已是几近枯竭。

    “杀人，我更加擅长。”

    瞬息之间，那死士剑眉紧蹙，目光阴冷。他不信苏小北还有一战之力，看着明明已是强弩之末的苏小北却又打心底里生出一丝凉意。

    总感觉这二皇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诡异，正如他那把漆黑如墨的杀生剑，也如他那五境修为却能力战他等的战力，还有他那挂在嘴边的一抹邪笑，仿佛要吞噬一切，包括黑暗。

    不能再多有犹豫，因为他的心中已是开始动摇。

    可正在此时，苏小北的身上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彷如要将这黑夜烧个干净。

    苏小北还有最后的杀招，朱雀之灵。那潜藏在他体内经脉中的朱雀灵力，在此刻终于燃烧。

    宛如白鹤亮翅，朱雀的虚影从苏小北的体内慢慢抽离，浮在空中。真如神灵，睥睨天下傲然世间，叫人望而生畏。

    “杀。”

    苏小北轻吐一字。

    朱雀虚影俯身而下，一声惊鸣，道道火焰无根自生。那死士张大了嘴，却是未能出声。一道火焰从他咽喉之上骤然出现，而后蔓延全身，瞬间化作飞灰。这一幕落在他身后三人眼中，太过惊悚可怕。折身便想逃命，闻所未闻的东西总是能让心生恐惧。

    朱雀便是如此，哪怕只是一道虚影，那沉积万年的气势也能让人心底生寒。仿佛有一丝轻笑回响，苏小北知道不是朱雀，而是他自己。

    今日他大包大揽的要以一敌四，并非他狂妄自大，也不是真的就一心想着救下周浩然和周千象。他也有目的，四个六境送上门来让他酣畅一战可是难得。何况他诸多底牌在手，待到这城中事了，他也要只身入江湖。人贵在自知，他想要在江湖之中走得更远，必然需要对自己的实力有一个确切的了结。

    当然，救下周浩然也是其中之一。毕竟人是他叫来的，他就要负责到底，何况周云虎那杯香火酒，他可是没有推迟。

    朱雀肆虐不过眨眼之间，再望着茫茫夜色之下，已是没了那四个死士的气息。十里之内，寸草不生，留下一地灰烬。

    苏小北很满意的笑了笑，朱雀虚影渐渐淡去。一口污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他忍了这么久终是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一头栽倒在大河之中。

    ……

    尼姑庵上，周浩然周千象两道人影贸然闯入，引来一阵骚乱。

    但这庵中女尼大多识得周千象这个疯子，再看周浩然的面容已是心知肚明。云秀虽是出家为尼，但也是带发修行，此刻躲在人群之中远远的看了一眼周浩然周千象之后便想抽身离去。她静了十年的心再度翻腾，她参了十年的佛摇摇欲坠。

    “娘。”

    撕心裂肺的大喊，周浩然看到了云秀的身影，挤过人群追上前去。云秀以长袖掩面，不愿多理，可奈何心中思念催人肺腑。

    “娘。”

    周浩然死死的抓住云秀的手，含着热泪，轻唤一声。

    娘老了，不复当年的雍容华贵，姿态婀娜。黑发之中已有白丝，鬓角留有细纹。但这张脸，他还认得，是他娘，那个想了十年，恨了十年的娘。

    云秀也已哽咽，身子缓缓后退，微微颤抖。伸手想要摸一摸周浩然的面颊却又马上缩回。周浩然立马探出手去，将云秀的手牢牢握住，放在自己的面颊之上。如十年前一般，他还只有云秀齐胸高矮，云秀总是俯下身子宠溺的抚摸着他的面颊。

    泪眼朦胧，母子二人相对凝视。

    这十年苦痛，十年爱恨，怎及得上今日相见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