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旗木朔茂一颤,抬眼看向窗户外,吊儿郎当坐在树梢上的一个银发少年,他叼着一根狗尾草,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眼神,有几分好奇又有几分困惑,唯独没有鄙夷。
难道他不知道我是谁么?
旗木朔茂的眼神本能地有些躲闪,那件事传出去后,村里的人都在谴责他,无论老少,仿佛他真的犯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错,非有以死才能明志。
“孩子,你是谁家的?现在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旗木朔茂尽可能用温柔的声音说道,不过在银发少年听来就是一个走投无路的绝望之人在哀嚎。
语言的伤害果然胜过刀子,能将昔日在战场上七进七出的忍者英雄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听说,没有介错人的切腹是非常痛苦的哦。”涤罪脚下一踩,蹿到了窗户上,随后双手一攀,像只灵猴一般跳进了旗木朔茂家中。
窗户没开,不过玻璃早就被不知哪的熊孩子砸烂了。
“就算是痛苦,那也是我应得的,”旗木朔茂说着,声音渐大,“没有人理解我,他们都谴责我!无非就是死么,只要死了,我就能...”
“证明你的意志?”涤罪接着说道,“你错了,你死以后,他们只会认为你是畏罪自杀,证明他们说得一点错都没有,你的确侮辱了忍者的道义。”
“我没有!”旗木朔茂激动喊道,“我只是认为同伴的生命更加重要!就算是忍者,也不该为了完成任务放弃同伴!!那跟机器有什么区别?!”
“说的没错。”涤罪认同地点点头,“这一点,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应该明白。”
“什...什么?”旗木朔茂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句认同的话,他等了多少年,却始终没有人站出来肯为他发声,包括被他救的同伴。
这让他一度怀疑自己,也为此折磨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今天,竟然有个跟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小鬼,认同了他!
“你...你究竟是谁?”旗木朔茂愣愣地问,手里握着的短刀已经不自觉松开。
“我?我叫波风涤罪。”涤罪指了指自己,笑着说道。
“波风?你是波风水门什么人?”旗木朔茂有些惊奇,“我从没听说水门还有个弟弟?”
“捡的,没有血缘关系。”涤罪乐呵呵地说着。
“哦哦...”旗木朔茂被涤罪搞得一愣一愣的,“那你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我觉得你做的没错,我很敬佩你。”涤罪实话实说,“没有被上层洗脑,还留有自己的思想,能够做出正确合理的判断,这可不简单。”
“洗...脑?”
“就是忍者学校那一套,应该具有献身精神,不惜代价完成任务之类的。”涤罪想了想,“哦,还有永远为木叶燃烧自己...火之意志什么的...”
“都是放屁!”
旗木朔茂震惊了,他开始正视面前的孩子,把对方当成平辈看待。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火之意志只不过是高层为了让你们心甘情愿奉献自己,成为木叶养料的谎言罢了。”涤罪平静地说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他们根本就没把普通忍者当成人看待。”
“你们只是工具,没有了利用价值就被丢弃。”
“你凭...凭什么这么说?”旗木朔茂颤抖地问,但根本不是质问的语气,反而像是在引导涤罪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为什么你会沦落至此么?”涤罪双手抱臂,“仅仅因为一次任务的失职?大错特错啦!”
“有人在控制舆论,他们就是要诋毁你,把你的名声搞臭,他们想毁掉你!!”
“为什么?”旗木朔茂低吼道,“我什么都没做错!”
“说对了!你什么都没做错,你做的太好,所以才有人想让你不好。”涤罪颇为讽刺地笑了笑。
旗木朔茂沉默了,他透过有些昏暗的阳光,仿佛看到了隐藏在黑暗中的沉郁。
“之前被提名为下一任火影的有谁?”涤罪忽然问道。
“呃?水门和...”旗木朔茂本能回答道,却在后半句梗在喉间。
“你啊,旗木朔茂。”涤罪笑嘻嘻地点了点旗木朔茂。
“你现在自杀,的确是可以让他们不在谴责你、侮辱你和你的家人。”涤罪摇头晃脑地说着,“因为没人会骂一个死人,他们会觉得晦气,没人想沾上这晦气。”
“他们跟你又没仇,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你的罪行,只是跟风而已,反正说话又不犯法。”
“生活本来就很无聊、很艰难了,有一个发泄的对象为什么不发泄一下呢?战争失去了家人、食物不足吃不饱饭、重建破坏的房屋太累人了、工作不稳定收益太低...就都是你的错好了,反正那么多人都骂你,想必你就是罪大恶极吧?把一切不顺都推给你,总之跟我没关系。”
“然后你会留下一个八岁的儿子,他今后就要无依无靠了,或许他今后不会遭到谩骂,但有你这么个‘畏罪自杀’的父亲,别人也会用有色眼镜看他吧?”
“你觉得他还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么?”
“那...那我该怎么做?”旗木朔茂心神皆颤,涤罪这一番话让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因为这就是事实!
“怎么做都行啊,只要不躲在家里酗酒度日。”涤罪有意无意地瞟了几眼散落的到处都是的酒瓶子,“至少给你的好儿子留下些美好的回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