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

    “今日可是来了个大人物，”梨园一早便叽叽喳喳的没完，红绡搁下笔，朝窗外望去。

    “谁呀谁呀？”四喜忙问道。

    “是赵府的那位公子，”萍儿神态娇羞，“若是被他选上了做个少奶奶可真是上辈子的福气呢。”

    “我听说那位爷点名让那日火灾的旦角儿演呢，咱们可连抛头露脸的机会也被占了呢…”杏儿一股子酸劲，意有所指，大家都心照不宣。

    “都忤在这干什么，不用做事？”方姨吼了一声，众人皆噤声散去。

    红绡嘲弄的收回目光，她一向不屑于听这般旧社会的言论的，那般福气，她亦不需要那“莫大的福气”。

    不过，让她几分在意的是那有名的“泼皮破落户”赵风彦竟要来听戏，还单点自己？

    方秋芸走进了来，脸上掩不住的担忧，红绡与她对视，那双眼晴包含了太多情绪，几分忧虑，紧张，还有一闪而过的恐惧，她在恐惧？谁？赵风彦？

    “绡儿，今儿是你独台，”她顿了顿，“若你身体不适…”

    “方姨，”红绡目光坚定，“我很好，这便准备上台。”

    人红是非多，红绡一向知道这点，所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红绡理了理戏服，照常出了场。

    人群正中间便是那赵风彦。那赵公子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叼着根烟，一旁还有一群小厮伺候着，一众小老板附合着，“爷儿，爷儿…”的捧着。

    红绡在倚在幕帘后暗中打量起他来，深黑的眼眸中透着一种稳重老成，却并不是众人口中玩世不恭的稚气，她嫣然一笑，她决定试试他。

    戏装上台，美眸轻扫众人。人不多，来的可都是重量级的。

    独台极考验角儿的入戏能力，红绡仔细听着拉琴人的旋律，顺利的入了戏。

    赵风彦本是无心听戏的，戏腔一出，他一抬眼，竟愣了神。

    红绡眼眸灵动，每看一眼，都在向赵风彦表达着一种情绪，考究、认真、伤感。

    “爷∽”一个嗲嗲的女声唤着赵风彦，像是一个极不和谐的音符兀得闯入了一段优美的和弦。红绡微微皱眉。

    “滚一边去，没看到爷在观戏吗？”赵风彦感到一记失望的目光的向他扫来，看着他心烦意乱。

    “奴家来陪您的，您这样说奴家可是要伤心的…”女人拿了一片丝巾掩面，作欲哭状。哪料赵风彦仿若未闻般，直勾勾的盯着红绡，眼珠子都快贴在台上人身上了。

    那女人也是傲，银牙一咬，帖子一丢，气愤的离开了。

    “我要她陪我。”赵风彦指着台上正唱着的红绡，压了声儿偏过头与一旁的小厮说。

    红绡却是读懂了他的唇语，却也不恼。自己不过区区一个戏子，向来是权贵手中的“软柿子”，说白点就是一个商品。她嫣然一笑，不再睬他，甚至连一个眼神也不给。

    只是这赵爷却也出奇的耐心，竟硬生生听完了戏，才来了后台，一开口便问：

    “姑娘可是生气了？”

    “何气之有？”

    “姑娘的情绪，赵某能感受到。”赵风彦有些急切。

    “本姑娘从不缺赞赏之声。”她冷眼道。

    沉默半晌，他问:

    “姑娘可否赏脸去赵府唱一出？”

    红绡妆还未卸，带着几分嘲弄的口吻，问：“是以何身份呢？是朋友，红绡笑着，“还是赵爷您未来的地下情人？”

    红绡已经说的十分露骨了，这是第二步棋，她想来一剂猛料。

    “朋友。”赵风彦眉眼间写满了认真，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红绡在心里轻嘲。

    红绡不慌不忙的取下行头，依旧云淡风轻。

    赵风彦忙的从怀中掏出一张请柬:“今日申时，敝府晚宴，请红绡小姐赏光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