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肚子发出抗议之后,夏蓁蓁才在陆唯耳边咬了一口:“说完了吗?我都快饿晕了,真把我饿坏了还怎么发光发热?”
陆唯笑了,依依不舍地松开夏蓁蓁,起身时,随手将遗忘在旁边的百合花束捡起来,整理一下,放在她怀里:“先歇一会儿,很快就好。”
走进厨房之前,他还回头看了看窝在沙发上摆弄花束的夏蓁蓁:“送花赔不是,跟谁学的这一招?太老套了。”
“招不在老,有用就好,看来用追女生的方法追男生也挺有效的,陆唯你给我记住,下次你再敢不理我,我就一天送一个大花球到你事务所……”夏蓁蓁扬扬得意地说道。
陆唯在厨房里面轻快地回答:“我的鼻子一定会记得你。”
陆唯的“很快就好”才是实至名归,夏蓁蓁晃晃悠悠地插好花,他就已经在花下摆了三菜一汤。
吃了几筷子,夏蓁蓁感动得泪汪汪:“多少天了,终于吃到一顿正常的可口饭菜了。”
陆唯给她夹菜:“偏科无罪,你就留一个冷门给我表现表现吧。”
夏蓁蓁用力点点头,而后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怎么学会做饭的?”
陆唯不在意地说道:“小时候看我妈、我姐做,先是打打下手,看熟悉了就上手了,我姐说我做菜还是挺有天分的,第一次掌勺,我姐都吃得哭了,说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夏蓁蓁一听,立刻恨恨地戳着碗里的饭菜:宋老师……你不说他是练了一个假期吗……
接收到夏蓁蓁怨念的小眼神,陆唯立刻放下筷子,一边思考一边说着补救的话:“其实我当初为了在你面前卖弄,在家练习了一个寒假……不,一个暑假?”
夏蓁蓁撇了撇嘴:“行吧,做事也分天赋的,那以后就你掌勺了?”
陆唯正中下怀,微微一笑:“那就感谢蓁蓁给我劳改的机会……”
夏蓁蓁立刻从饭桌下面踢了他一脚:“不要想着改造了,既然招惹了夏老板,你就已经判无期了!”
宋老师下晚自习回家,就闻到一股酸气冲天的狗粮味道,只见小两口甜甜蜜蜜地依偎在一起,陆唯还是坐在资料中间,夏蓁蓁端着一盘水果沙拉,你一口我一口地互相投喂,电视开着,资料摆着,却都沦为背景板。
你们有考虑过没有老婆陪在身边的人的感受吗?
于是第二天宋老师就下了逐客令,让这两个人抓紧滚回自己家。
陆唯和夏蓁蓁这次和好,颇有点小别胜新婚的意思,比以前热恋时更加腻歪,以前还积极加班,现在积极回家加班,各干各的工作还要挨肩靠背的。
一叠照片被夏蓁蓁的睡衣裙摆扫得散落地上。
捡起照片,夏蓁蓁挑起一只眉毛:“这产品看着眼熟啊,怎么,德勤也是你的客户吗?”
陆唯手一顿,说:“不是,是这个案子的被告方。”
夏蓁蓁惊讶地问:“那你知不知道,德勤是樊鸣他爸集团下属的公司?”
陆唯想了想,去年樊鸣曾积极牵线,想让樊氏集团公司跟他的事务所签约,后来不了了之,樊氏董事会最终决定合作了业内一个老牌的正元律师事务所,毕竟他的云天事务所还算是新人,口碑、规模、资历都比不上正元。
他跟樊鸣是哥们儿,不过樊鸣是个比较低调的富二代,也不爱显摆,自己打理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倒是跟他时不时合作,他还比较熟悉。至于樊氏集团别的产业,当初了解情况的时候,他倒是看过一些资料,但是后来合作不成,也就淡忘了。
夏蓁蓁一边翻着照片一边开口说道:“樊鸣给我介绍过一单外快,给这个德勤的新产品制作了一款卡通版广告宣传片,所以我对这个品牌有印象。德勤做什么了,怎么就被告了呢?”
陆唯继续翻阅着卷宗:“专利侵权的案子,德勤这款新产品,用的是一个小创业公司的专利技术,但是双方的合作协议还没谈妥,德勤就单方面先出了产品,小创业公司跟政府申请法律支援,正好是分到我们事务所。”
夏蓁蓁哎呀一声:“这个侵权行为严不严重?会不会判刑啊?”
陆唯摇摇头:“未经许可授权就使用了别人的专利,但是又没有在包装和宣传中使用专利号,不算假冒,只能算侵犯专利持有人的许可实施权,最后还是以民事赔偿为主。”他又看了看产品,“小公司有专利却没有能力生产,德勤实力雄厚,有成熟的生产线和销售渠道,还能支持他们继续研发,我觉得庭外和解对双方都有利,甚至还有继续合作开发的可能性。可是小公司不依不饶,德勤又根本不理会我的律师函,态度非常强硬,双方都非要上庭不可,我都怀疑他们之前是不是还有什么大的矛盾,或者重磅的证据。”
摸了摸鼻尖,夏蓁蓁有些担心地用肩头碰了碰他:“要不问问樊鸣?别大水冲了龙王庙……”
陆唯忍俊不禁,刮了刮她的鼻子:“这是双方律师之间的事情,樊鸣干涉不了董事会的决定。去年樊鸣为了让我跟樊氏合作,已经得罪了他老爸,现在为这点小官司,又害他平白去挨训干什么。你放心,我都是按照正常法律程序走的,也会尽最大努力促成和解,摆事实讲证据,不存在针对哪一方,光明正大。无论输赢,樊氏也怪不到我头上。”
夏蓁蓁还是不放心,第二天就约了南乐两口子,把从陆唯那里打听到的案情八卦了一番。
夏蓁蓁是过来人,深刻理解事业刚起步的小公司有多不容易,何况工业产品还不同于文化产业,你的专利技术再牛×,如果没有能力生产出产品并且打开市场,专利一直砸手里,失去市场先机,就是个废品了,所以找大公司合作是必然的。
但奇怪的是,两家都合作那么久,德勤使用专利技术,连产品都做出来了,还花了那么大力气宣传面市,这个节骨眼儿上才因为专利实施权闹翻,这也太儿戏了。官司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怎么都是双输的局面:小公司也得不到多少赔偿,不但浪费了自己的血汗成果,还得罪了行业的老大,以后肯定举步维艰;而德勤无论有理没理,总会给人留下恃强凌弱的印象,对公司名誉和产品形象都有负面影响。
夏蓁蓁也觉得应该促成和解,本来好好给专利使用费就能解决的事儿,闹上法庭,浪费诉讼费、律师费,判决下来再补齐费用另外罚款啥的,花销肯定翻几倍啊,傻子才上赶着打官司呢。
樊鸣也深以为然,他皱眉说:“自从集团搭上那个正元律师事务所,怎么老是打这种无意义的官司,消耗公司的财力、人力和名誉。”
南乐托腮接过话:“搞不好就是他们怂恿的,你就私下问问呗,能和解最好。”
德勤不是樊鸣负责领域的企业,平时樊鸣也不愿意越界多管闲事。但是父子连心,樊鸣还真做不到对集团的事情袖手旁观,尤其还牵涉到好朋友,即便当初没能促成双方合作,他也不想让老樊对陆唯有什么成见,多点好印象和人脉总是有利的。
樊鸣没有找德勤的负责人于总,这个于总听命于股份仅次于老樊的另一个大股东老吴,被他知道了,转身报告给吴大股东,又要跟老樊在股东会上找碴。他犹豫了一下,直接打给了以前家里的司机方叔。
方叔是一路跟着樊家创业的资深员工,当初因为一场意外车祸事故,他还救了老樊一命,自己却废了一条腿,不能再开车了。老樊把他安置在一家公司做二把手,其实就是个养老的闲差,巧的是这家公司就是德勤。
虽然是闲差,架不住方叔职位高后台硬,于是就成了德勤的代言人,各种面子上的典礼啊会议啊汇报啊开庭啊,就让他坐在那里充数,反正该说什么照着稿子念就行了,微笑握手发言合影,他已经手到擒来。
看这个案子的大小,作为公司代理人出庭的,肯定是方叔没跑了。
“喂!小鸣啊……说话方便方便,都是自己人,你说吧!”伴着方叔洪亮大嗓门的,是一片搓麻将的哗啦啦声,夏蓁蓁和南乐相视微微一笑。
樊鸣无奈把手机免提声音降低一点,也不兜圈子,直接问:“方叔,听说您最近又要出庭?”
方叔哈哈一笑:“是啊,一个小官司,上赶着送钱去的,就用得上我这老脸了。”
送钱?樊鸣试探地说:“原告律师是我老同学,听说被告是我们家的公司,劝我们做庭外和解,这样大家都省钱。”
“是吗?你等一下啊。”方叔喊人替他一会儿,离开了牌桌,闻言笑声更大了,“是小鸣的老同学?那就好,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跟你说啊,这个案子,我们稳输!正元的律师安排的,董事会决定的,我能怎么办呢?输就输吧,我就是不甘心大把的钱又给了那帮搞什么创业的小鸡仔儿,你老同学是他们的律师,正好,宰他!狠狠地宰!”
电话这边的三个人听得目瞪口呆。
樊鸣眉心一皱:“不会吧,正元那么有名,这么个小官司打不赢?还要惊动董事会?你说又送钱是什么意思,以前给过他们钱了?”
方叔被他连珠炮轰晕了,想了想才说:“我不管事儿的,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老于对那帮小鸡仔儿够意思了,他们在德勤技术部帮着搞那个新产品的时候,天天请他们在酒店吃饭,我都陪了几回,没听说欠他们钱呀,怎么就打起官司了?忘恩负义的玩意儿,如果真的侵啥权违啥法了,公安没来,法院没封,产品还一车一车往外发?”
樊鸣按捺下心中的不安和好奇,若无其事地笑着说:“那没什么了,我就是随口问一问,回头让那小子请我吃饭,打官司来钱这么容易,早知道我当初也跟他们一起去做律师了。”
方叔当真了,连连劝阻:“千万别啊小鸣,当初考大学你说要去学什么法律,我还跟樊总说呢,律师都不是好东西,以前叫什么,讼棍,是吧?净撺掇别人打官司,只要给钱,黑的说成白的,好的说成坏的,最损阴德!以后要遭报应的……幸好你学了什么盖房子的,老樊家就你一根独苗了,可不敢做这行,不然樊总也会气出个好歹来……”
南乐憋笑出内伤了,律师家属夏蓁蓁则表示情绪很稳定。
“什么叫盖房子,我学的是土木工程……”樊鸣又跟方叔寒暄了几句家常,他也没有拜托老方去打听,免得打草惊蛇。
但是挂了电话,樊鸣就没这么淡定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正元这么做有什么用意?”
一家知名事务所,代理的又是大公司,却故意让步给一个小创业公司和新秀事务所,怎么想都诡异。通过刚才老方的只言片语,樊鸣也知道只要正元认真打官司的话,只要拿出小公司和德勤前期产品合作研发时的证据,资金往来记录,就算合同没有最终签下来,也有事实合作基础在,这场官司未必会输。假如证据过硬,陆唯也只能折戟沉沙。可是一开始就策划要输、要赔钱是几个意思?那么想送钱,直接给小公司就行了,用得着多此一举闹上法庭吗?
南乐似笑非笑地看着樊鸣:“想知道吗?去问问呀,梁菲菲可是在正元呢。”
夏蓁蓁悄悄挪了挪位置,离醋坛子远点吧。当初樊鸣确实报了法律系,但是在樊父的施压下刚上大学就改了系,去了土木工程。而梁菲菲则是樊鸣那届的政法系花,人称“律政俏佳人”,口才好,眼光高,能力强,樊鸣就在法学院上了不到一个月的课就被梁菲菲瞄上了。那时候大家都以为樊鸣是个普通家庭的小伙子,就梁菲菲慧眼识珠,向樊鸣抛过橄榄枝,虽然后来被拒绝了……毕业后梁菲菲被正元高薪招揽旗下,专攻商业诉讼,大家都是场面人,各种商业场合免不了抬头不见低头见,梁菲菲总是无视南乐,以老同学的名义对樊鸣若即若离,似暧昧非暧昧,此姝段位之高,一直是南乐的一块心病。
樊鸣立刻祸水东引:“我因为陆唯事务所合作的事儿跟老头子闹翻了,我就没登过正元的门,陆唯在圈儿里口碑不错,让他去打听打听?”
这回轮到夏蓁蓁抓狂了:“他们不是竞争对手吗?这么往枪口上撞真的好吗?”
樊鸣摆出一副老江湖的架势:“这你就不懂了,竞争是公司和公司之间的事,公归公,私归私,底下的律师哪有那么泾渭分明?少不了什么同学啊,校友啊,老乡啊,亲戚啊,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在不损害公司利益、泄露公司机密的前提下,同行之间互通消息,互相帮忙,这都是心知肚明的行规,有什么奇怪的。我公司的程序员还帮我从对手公司挖了个高手过来,我不也用得很顺手吗?现在是契约社会,不是封建社会一条道效忠到黑那一套了。”
南乐斜睨他一眼:“所以你和梁菲菲私下里联系得很欢实,是吧?”
樊鸣一脸六月飞雪:“乐乐啊,我是搞房地产的,不是律师圈的,我不跨界,也不出轨。再说,你修过心理学,你闺密是电脑高手,你闺密老公是资深律师,我骗你是嫌命长吗?”
眼看着南乐来了打嘴架的兴致,夏蓁蓁赶紧打断:“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要通知陆唯吗?”
晚上等陆唯和樊鸣谈完,一身疲惫地回到家,夏蓁蓁又是拿拖鞋,又是接公文包,端茶捶肩,贤惠得不要不要的,陆唯受宠若惊:“你这是怎么了?闯祸了?你尽管自首,我会宽大处理的。”
夏蓁蓁用圣母的眼神悲悯地看着陆唯:“我担心你啊,可怜的孩子,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
陆唯将她揽进怀里:“这次多亏你了,你真是我的福星。”
夏蓁蓁立刻开始嘚瑟:“快告诉你的福星,是谁在害你,我要收回他的光明,让他的工作账号,游戏账号……全部陷入黑暗!”
陆唯摇摇头:“不知道,我们把所有的竞争关系、合作伙伴都捋了一遍,还没有什么发现,感觉这只是个鱼饵,后面肯定有大招,但是还没有头绪。后天就要开庭了,现在撤出是不可能的,我已经嘱咐助理把所有涉案材料都分别留底,只能看他们输了官司以后想干什么,迫不得已的话,我可能真的会想办法去正元找点线索。”
夏蓁蓁摸了摸他的短发,笑着说:“以前你总是帮我处理各种问题,像个无所不能的大神,现在你居然肯把你的困难告诉我,哀家心中甚是欣慰。”
陆唯把脸埋在她的秀发里,懒洋洋地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强大起来,我就多一个厉害的战友。”
陆唯或许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夏蓁蓁一下子就被“战友”这个词儿给刺激得热血沸腾——夏蓁蓁是谁?游戏天才,团队大姐头啊,冲锋陷阵安排战略打配合,谁与争锋?
现在要去寻找大BOSS的线索,但是爱人陷入小怪阵中,战斗胶着,一时难以脱身,夏蓁蓁这边帮不了他,就想用一招围魏救赵,直捣黄龙。
于是她又跟陈纽约请假,陈纽约看了看日程表:“不是已经追回来了吗?怎么还请假?敢情知道夏夜黄不了是吧。”
夏蓁蓁嘿嘿一笑:“这次不是约陆唯,我要去骚扰别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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