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都不肯守灵专跑去打群架……真是奇了怪了,孤赔父皇去国公府的时候,孟家全家都去陪父皇了,就这么个时候,孟三儿也没想着到御前讨好,而是一个人傻呵呵地守在灵棚里……我倒是想知道,你说的那个一刻都不肯守在灵前的逆子是谁啊?”
那田御史不妨太子竟然为了小情人扯下脸皮与他对峙,他也是竖惯了直臣的牌坊,一愣之后立刻做一脸悲愤状:“殿下,老臣自知殿下与孟端亲厚,但还请殿下务为美色所迷,还要明辨是非——”
这田御史做出一副正义凛然状,却不妨话说了半截,满朝会的人笑倒了一半,美色什么的哈哈哈哈哈……这位田御史想来压根没见过小孟三,竟把他当做以那种娇滴滴的女儿一般的南充了。
徐绍翻了个白眼,虽然对美色两个字颇为赞赏,但立场问题绝对不能叫好,把脸上的表情整理一下,站起身来噗通冲徐翰跪下,抬起袖子朝眼睛上抹了一抹,眼泪刷拉拉就下来了:“父皇,儿臣自做了太子以来,虽称不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也……可怎么不过就是跟定国公家的老三多说几句话,他们就要想尽办法把人往死里整?怪不得他昨天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却还心惊胆寒地跑来说有人要害他,亏得我提前让父皇把事情查清楚了,要不然他可是要被人坑死了呢!父皇,您要给儿臣做主啊!”
徐绍这通诉委屈,简直是不伦不类,用词乱七八糟,遣词造句通没一句囫囵的,只听的众臣嘴角直抽抽,太子啊,你爹还活着呢你就准备死而后已了?你一个太子整天不干正事儿你还鞠躬尽瘁呢,最关键的是,你特么为了你相好跟你爹撒娇真的没问题?
而徐翰见徐绍哭闹,脸色顿时不好了,但那不愉快的感觉显然不是为了徐绍,他轻咳一声,对徐绍道:“好了好了,休要哭了,为父又不是那等听风就是雨的,快起来坐下,天热穿的薄,休硌疼了膝盖!”说着又冲一旁的卫兵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太子扶到座位上去,大热天的,哭坏了嗓子可怎生了得!这哪里是吃药汤子的时候……”
虽然早知道如今这位陛下宠儿子宠的不可理喻,可这番话一出还是让众臣齐齐吐了一口血:这年头面对天地君师父,哪一个不跪跪跪一路跪出来的?一个太子,这辈子需要下跪的人就那么一半个,就这样偶尔跪这么一跪,做父亲的还怕他硌疼了膝盖,就哭这么几声还怕哭坏了嗓子……陛下啊,你真的是在养太子而不是养公主?当然,徐翰此时的表态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表明立场敲打某些人,但这表达方式……还有这个随时能哭出来的太子……
众人齐齐有种胃疼,胃好疼的感觉。
幸而徐翰的恶趣味只在对儿子的时候表现一下,紧接着他便沉下脸来:“哼,一大早的乱糟糟地扑上前来,一个个参东参西,竟没有一个人打听清楚孟家这一家子是为什么打架么?田棋,你口口声声说孟端不好好为父亲守孝,可有人证?”
那田御史硬着头皮道:“陛下明鉴,他若是好好的在灵棚里守孝,又怎么会跟堂兄弟们打起架来!”
徐翰叹了口气:“所以他不好好守孝你也只是猜测了?”
田御史暗暗叫苦,却没想到徐翰不提他父丧期间争强斗狠与兄弟打架的事儿,却咬死了他铺垫的那句话不松口,虽骑虎难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孟端一向混迹于花街柳巷,在定国公众子中便是最不妥当的一个,定国公出事儿前,他便是因为与定国公争吵才离家的……他本就不是什么孝悌之人,却非臣下随意揣测。”
徐翰笑了笑:“记得前朝有人说,言官,首先必为国而忘家,忠而忘身之士。其次,必正派刚直,介直敢言,而不患得患失,爱身固禄……而朕却觉得,言官头一条必须做到的就是,秉公据实,善辨是非。做不到这一条,便是再自认为如何自认为为国为民舍身取义,做出来的事情也只会每每被人说成沽名钓誉。”
他说着叹道:“我这里有封信,却是孟端的奏折,告的是孟瑜第三子,第六子;孟玲第三子,第五子,第六子,地七子,第八子,第九子,第十一子,在定国公大丧期间聚众赌博饮酒,被孟端撞破后不但不听规劝,反而对孟端大打出手。”他说到这里笑了笑:“折子后头还有孟玲的证词,说如果不是他跟两个女儿路过,救下孟端,只怕定国公这硕果仅存的两个儿子,又要再搭进去一个呢!”
朝堂上一片安静,要说真相没人知道那是扯淡,只是不是每个人都想说实话,不说实话的情况下照样能坑一堆的人,说了实话那就把孟玲跟孟端摘的太干净了……所以发言的许多人明知道孟玲是为了救孟端,但还是想坑他一把。
当然,不是说偌大的朝堂就没人说实话了,但毕竟孟家努力封锁消息,虽然也传出去一些但大部分听说的都是简化的大街围殴版本。而知道真相的一部分是不准备掺和,一部分是故意不说,还有一些压根就准备借着这个由头狠狠地整一把孟老二孟老四呢!这帮人习惯了大英雄要在最后绝地反击的设定,结果没等站出来呢,大boss徐绍就狂化了,而终极boss徐翰直接就放了大招,哪里还轮得到他们说话?
徐翰揉揉太阳穴:“我不行听你们在这里打嘴仗,江宏,这件事交给你,你拿上我的旨意,到孟家给我查!”他叫完江宏的名字老半天没听到江宏的动静,朝着他的方向看去,却见位置上空着,正要开口问开封府尹陈宏是请假了还是怎么着,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臣池平有本启奏!!”
这句话一出,朝堂上忽然安静下来……徐绍扭过头去,正看到大司马池平站在大殿门口,他并不是一个人过来,身后还跟了开封府尹江宏,池平颤巍巍地走上前来:“陛下,臣昨日离宫的时候,正看到定国公长媳城门校尉孟翊之妻江郡君正要击那登闻鼓,见老臣路过,便扑到轿前求我帮她告一次御状。”他说到这里叹息道:“定国公家前阵子才得得嫡孙,昨天没了,郡君哭诉说那孩子并非病亡,是被人生生掐死了去的。”
池平说到此处顿了顿,补充道:“臣方才晚来了一会儿,因怕是江郡君是气迷了心窍犯了糊涂,只把病死当做被人谋害,特地让她把孩子抱上前来看了看。孩子那骨头软,脖颈处的骨头都被掐断了小半。我不放心,又专门去找了陈府尹,让他专门调了仵作来验看。”
池平说到此处停下来,往一旁撤了一步,陈宏便举了笏版上前:“陛下,臣今日早朝迟到便是为了此事,臣昨日连夜叫了仵作验看,已经确认,定国公嫡孙,确实是为人谋害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