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什么想法,也不可能去和太子议论。
两人说着话进了房里,齐宵道:“我晚上要去欧府吃酒。”他进了净室洗了手,蓉卿服侍他脱了官袍,道,“是欧侍郎夫人白事酒?”
“总要去走动的。”齐宵微微颔首,眉头轻拧,“太后娘娘今儿还在凤梧宫中哭诉……”
蓉卿一愣,问道:“和皇后娘娘哭?哭什么?”齐宵转目看她,眼角晕着笑意,“哭欧鸣时运不济!”
蓉卿听着便露出若有所思来,齐宵挑眉看着蓉卿,问道:“想到什么了,这样认真?”
“也没什么根据,胡乱想想。”她坐下来帮齐宵倒了茶。
第二日吃过早饭,蓉卿收拾了一番和齐丹逸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太子府?”齐丹逸摇摇头,“嫂嫂去吧,我给你守着门。”
蓉卿失笑,交代了红梅几句,就带着明兰和明期去了太子府,刘嬷嬷得了消息早早在二门候着她,这里蓉卿是第二次来,看到府里的精致不由想到第一次,在这里碰见赵钧逸的情景。
“方才太子妃娘娘还在念您呢,就怕您不来。”刘嬷嬷笑着亲自去扶了蓉卿,蓉卿笑道,“前天太子妃娘娘去府里,家里人多也没有机会仔细说话,我心里也是……今儿有机会来,自是要来的。”
刘嬷嬷笑着点头,五奶奶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就再不来太子府,如今能来,她也高兴,太子妃娘娘到京城后不论和谁来往都是淡淡的,和如今的身份有关她能理解,却也忍不住希望她能有一两个能说说话的人,心思也能开阔点。
和五奶奶又不同,早年太子妃娘娘还是世子妃,北平又简单,大家一起经历了苦难和心惊胆战,交情自是不同的。
只是上一次诚王爷求着,太子妃娘娘也没有办法,瞧着诚王爷垂头丧气的样子,就是她看着也于心不忍。
心思转过,刘嬷嬷扶着蓉卿道:“苏医女每日巳时正到,您先进去坐坐。”蓉卿颔首和刘嬷嬷一起进了内院,杨氏笑盈盈的站在门口,蓉卿行礼杨氏摆摆手,“也没有外人,别这么拘礼。”
蓉卿应是一抬头就瞧见杨宗文正站在一边上,见蓉卿看过来他微微一笑抱拳,蓉卿还了礼,杨氏已道:“蔡国公也是每日这个时候来。”算是在向蓉卿解释。
“是!”蓉卿笑着点头,跟着杨氏身后进门,杨宗文微微一缓落在蓉卿之后,蓉卿回头看了他一眼进了门,杨宗文跟着进去,两人对面坐在杨氏的下首。
丫头们上了茶,杨氏虚抬了手示意蓉卿喝茶,轻声道:“齐督都今儿恐要迟回去了,今儿下了朝圣上留了他们在宫中议事。”
蓉卿点头道:“是!”杨宗文微微一愣,问道,“是为元蒙人破关之事?”
“嗯,昨天八百里加急送了圣上的手谕去蓟州,可元蒙人已到了抚宁,永平府乱一乱是免不了的,待元蒙人驱逐出去,善后的事也要提前安顿好,眼见就要冬天,也不知多少人要流离失所。”杨氏说的很细致,温言细语的和杨宗文解释,“几位督都都是从北平来的,对永平府境况也清楚,圣上留了他们定然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她在教杨宗文朝政,蓉卿低眉端茶轻饮,杨氏话落,杨宗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如今正值深秋,北方已连下了几日的雪,冬日漫长,恐几个边关卫所还要加强防备才是。”
蓉卿原是喝着茶,听言微微一愣,要知道杨宗文不过十岁的年纪,能想得到这么多实在不易,她暗暗点头抬目朝对面看去,杨宗文很磊落大方朝她点了点头,蓉卿微微一笑算是回了他。
真的是彬彬有礼,沉稳持重。
“不错。”杨氏点了点头,转目过来看蓉卿,笑道,“让你见笑了,他年纪小我不放心就常放在身边,或是让他跟着太子,也多见见世面。”
蓉卿理解杨氏的苦心,点头道:“蔡国公能得您和太子爷提点,将来定是国之栋梁。”
“栋梁不敢。”杨氏无奈的笑道,“只求他开枝散叶支撑了门庭,不让我们杨氏就此落魄下去就成。”
蓉卿安慰了她几句没有深言,毕竟是她的家事,杨氏看着蓉卿又道:“听说凉国公府五房的小姐正在挑人家?”蓉卿听着一愣,朝杨宗文看去,杨宗文也是面色微微一变,蓉卿回道,“像是在寻,不过逸妹妹年纪还小,到也不着急。”
杨氏微微颔首,没有再继续说,蓉卿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去书房坐会儿。”杨氏看着杨宗文,“我和齐五奶奶说说话。”杨宗文应是站了起来,朝杨氏和蓉卿抱拳,出了门。
杨氏看着蓉卿,轻声道:“苏医女还有一会儿。”说着一顿,道,“今年过年正逢永平侯府太夫人去世,你也没有进宫拜年,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还念着你,过几日就是冬至,到时候你与我一起进宫。”
“是!”蓉卿笑着道,“我也不懂规矩的,就怕进去哪里失了规矩也不知道,心里惶恐!”杨氏轻笑,摆着手道,“皇后娘娘也不是拘礼的,你去便是,再说,你若是也能失礼,那那些外命妇们可都不敢进宫了。”
蓉卿陪着笑,杨氏又道:“说起来,一直没问过你义学的事,如今办的如何了?”
这些事一直都鲍全明在办,他隔一个月便会来一封信,回几个铺子和义学的事情:“滦县和登州各开了一间,就在我铺子的隔壁。”话落,掩面一笑,“依旧是打着娘娘的名号……”
杨氏一愣,叹了口气:“你啊……”又无奈的摇摇头,“历来就是这样。”话落,正要开口,外头就听到有人喊道,“太子妃娘娘,诚王妃和诚王侧妃求见。”杨氏闻言就朝蓉卿看去,蓉卿也是一愣,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单氏和马清荷……
“请她们进来。”杨氏有些尴尬,她也没有料到这么巧,门帘子掀开,单氏和马清荷一前一后进了门,单氏穿着一件茜红色的素面褙子,容颜清秀施施然进门,气度雍容,马清荷则是藕荷色的通袖袄,垂着眉眼亦步亦趋显得很恭敬的样子。
蓉卿起身立在一边。
两人朝杨氏行了礼,杨氏微微颔首,指了指椅子:“别客气了,坐吧。”单氏应了在椅子上落座,这边马清荷跟着坐在她下首,蓉卿过来欲朝两人行礼,单氏微微一愣,道,“齐夫人?”没有想到蓉卿在的样子。
“是!”蓉卿态度恭谦的应是,又去和马清荷行礼,马清荷一愣忙扶了蓉卿的手臂,很惊喜的道,“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
蓉卿朝她笑笑,打量了马清荷一眼,微微一愣,没有想到马清荷的变化如此之大,以前的她端庄秀丽,如今瞧着倒是多了一份俏皮灵动,她暗暗疑惑又去看单氏,难道是因为身份的关系,才变成这样的?!
“你们早就认识的。”杨氏笑道,“都不是外人,坐下说话。”
马清荷在蓉卿对面落座,笑看着蓉卿,单氏眉头微拧眉头端了茶盅有些心不在焉的吃着茶,马清荷很高兴的看着蓉卿,问道:“说是搬出来单过了,可好?”
“回侧妃的话,挺好的。”蓉卿回的一板一眼,马清荷一怔,随即了然的样子,笑道,“那就好,前些日子听娘家的母亲说起,我才知道你们搬进了督都府,原想过去看望你,可总也不得空,今儿能碰见你真是太高兴了。”真的很欢喜的样子。
“多想侧妃挂念。”蓉卿话落,马清荷转头去和杨氏道,“忽然想起来在北平时的日子,有一次我与五夫人也是这样,坐在您的府里……仿佛还在眼前呢。”话落掩面一笑。
杨氏笑笑,点头道:“是,时间过的真快。”
单氏落了单!蓉卿余光打量着单氏,她没有开口,显得有些冷漠疏离的样子,这边杨氏仿佛注意到似的,就拉着单氏说话:“俊逸可在府里,昨晚他在这里吃过饭,又喝了点酒我看他醉成那样,就和太子留了他在府里歇下来,一早上醒来他听人来回他已经出府了,也不知道他回去没有。”
“没有。”单氏淡淡说着,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听他身边的小厮来回,说是直接去早朝了。”话落,看了眼蓉卿。
蓉卿微讶,只当没注意,侧目朝门外看看,盼着苏容君早些来,她们姐妹见过她也能辞了回去,无论是太子府还是诚王府的事她都不想知道,更不想掺和进去。
“说起来,我还有件事想请教五夫人。”马清荷轻笑着说着,“我让人照着北平你建的花房的样子,也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只是也不知工匠没领会意思,还是我太操之过急了些,这屋顶上也没有留通风的口,你看要不要紧,若不然拆了重建?!”
马清荷话落,蓉卿就看见单氏脸色一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的单氏对她有些抵触的样子:“应该是无妨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当年的花房也是五爷建的。”把自己撇干净了。
马清荷一怔,打量了蓉卿一眼,笑容一瞬有些尴尬,随即道:“是吗,那得空请王爷帮着我请教五爷。”
蓉卿笑着点头。
“嫂嫂。”单氏站了起来,“我想起来府里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改明儿再来看您。”不等杨氏点头,她又对马清荷道,“你坐一刻吧。”
马清荷也跟着起身:“妾身陪您一起回去吧。”单氏摆着手,有些不耐烦“不用了。”就和杨氏还有蓉卿微微点头,挺直了腰背出了门。
马清荷有些尴尬的朝杨氏行礼:“姐姐一个人回去妾身不放心,妾身还是陪着她吧。”杨氏颔首,“也好,多陪她说说话。”
马清荷应是又和蓉卿道:“得空去我那边坐坐,我们好久没有仔细说话了。”
蓉卿笑着送她出去。
待两人一走,杨氏面露无奈,和蓉卿道:“你别介意,弟妹她的脾气一直都是这样……”
单氏不喜欢马清荷她可以理解,没有女子会喜欢丈夫的妾室,只是她表露出来的那么直接,让她有些吃惊,那日里见单夫人到不是这样的人……
杨氏对单氏评价,蓉卿却不能发表言论,笑着应和,杨氏又道:“说起花房来,诚王府建的着实很大,里头摆了许多花,前一次我去瞧过,花开百朵姹紫嫣红,不单我瞧着高兴,就连诚王也很喜欢进去坐坐。”
蓉卿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幸好苏容君来了,蓉卿暗暗松了一口气,就见身材高挑的苏容君穿着一身湖蓝色拽地高腰宫裙施施然进门,她眼前便是一亮,喊道:“七姐。”
“八妹!”苏容君很高兴的过来,携了蓉卿的手上下打量,“家里都挺好的吧?”
蓉卿红了眼睛,点头应她:“都挺好的,你呢。”苏容君也高兴的落了泪,点头道,“有太子妃娘娘的照佛,我在宫里一切顺遂,你不用担心。”
“瞧你们姐妹。”杨氏满脸的无奈,“难得见一面反倒是哭起来了。”
蓉卿和苏容君皆是忍了心酸笑着应是,两人当着杨氏的面也不可能一直说着家里的事,更何况苏容君还要给杨氏问诊,蓉卿道:“娘娘问诊是大事,我在这里坐着就成。”
杨氏就吩咐身边的丫头:“把刘嬷嬷请来陪五奶奶说说话。”又和蓉卿道,“若是无聊了,桌边有书,你随意翻翻,一会儿等问完诊你们姐妹再好好说说话。”蓉卿应是,她和苏容君就一起进了内间。
蓉卿端了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脑子里却想着方才单氏和马清荷的样子,赵钧逸三五日都不回家,两个女人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吧,还有那花房,马清荷在北平时就特意去看过她的花房,没有想到,几年后她竟是在成王府建了。
想到这里她失笑的摇摇头。
“太子爷。”刘嬷嬷正巧进门,放掀了帘子跨进一只脚来,就看见赵均瑞带着杨宗文跺着步子进来,她微微一愣,不是在宫里吗,怎么这会儿回来了,“娘娘正在由苏医女问诊……”
赵均瑞视线在正厅里一扫,微微颔首:“嗯。”脚步不停直接上了台阶,刘嬷嬷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当然不可能拦着他,打了帘子朝守在里面的丫头打眼色,丫头进去给杨氏回禀,赵均瑞已经进了门。
蓉卿起身垂首站在一边,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愿来太子府,不愿进宫的原因,但凡见个人就要行礼问安一番:“臣妾齐苏氏见过太子。”
赵均瑞脚步不停,在正位上坐下,摆手道:“五夫人不必多礼。”从善如流的指了指椅子,“请坐!”
坐什么呀,蓉卿恨不得立刻告辞才好:“谢太子。”又和杨宗文互相见了礼,在原位上坐了下来。
她垂着眼帘,赵均瑞的视线便落在她身上。
蓉卿穿着一件芙蓉色绣淡粉芙蓉花的通袖袄,滚着银边,胸口带着一串指甲盖大小的珊瑚珠串,故意梳了个端方沉稳的圆髻,端坐在椅子上,比平日少了分灵动,老成持重的贵妇人样子。
赵均瑞瞧着微微挑眉,接了婢奉来茶端了轻饮,问道:“新府里办了乔迁宴,怎么也没有请我?”
“啊?”蓉卿一愣抬头看向赵均瑞,他这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蓉卿回道:“您朝事繁忙,不敢为小事扰您。”
赵均瑞唇角微勾,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
蓉卿端着茶盅拨着盖子,时不时朝里间看去,她向来不喜欢和赵均瑞聊天,说半句留半句,猜的也不定真假……心里胡思乱想着,杨宗文忽然问赵均瑞:“太子爷,那侍讲的事?”
蓉卿耳朵一动,赵均瑞已经是回道:“他资历太浅,纵然科考名列前茅也难担此任,明天你与董阁老议一议,再推荐个德才兼备的来。”
在选侍讲?什么人科考名列前茅了,却难挡大任?蓉卿心里头狐疑,这边杨宗文回道:“是,微臣明天就去和董阁老商议此事。”
这个时候看杨宗文,完全想象不出,他不过是十岁的孩子。
赵均瑞颔首,没有再说下去,视线又轻悠悠的落在蓉卿身上,就见她正低头喝茶,但神情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由想到她的性格,向来都是聪明心思活络的……
他笑笑,转目朝里间看去,杨氏正和苏容君相携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