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敏一路策马飞奔,军中士兵见有人横冲直撞,立刻拔了刀就要拦,赵玉敏鞭子一挥:“让开,我是毓敏郡主!”
她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朝后退开,哪里还敢继续拦着。
赵玉敏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军营,她跃马而下将鞭子丢给一边正惊恐望着她的侍卫,大步跨进了齐宵的军帐中。
“齐宵!”赵玉敏一进门,目光就落在正坐在案前,身上只缠了白细棉纱的齐宵身上,“听说你受伤了,伤势怎么样?我瞧瞧。”
齐宵和赵钧逸正说着话儿,赵玉敏突然而入,两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齐宵更是立刻将搭在椅背上的道袍拿了,迅速穿上转身去扣扣子,赵钧逸拦住赵玉敏,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母妃有什么事?”
赵玉敏这才看见赵钧逸,眼睛一亮喊道:“二哥。”她拉住赵钧逸的胳膊,“您终于安全出来了,我和母妃天天念着您,在这里能看到您,真好!”
赵钧逸没心思听她说这个,点头道:“你先告诉我,你怎么来了,可是母妃有事?”赵玉敏高兴的摇着头,“母妃没事,我就是来找齐宵的。”目光又落在齐宵身上,“你伤怎么样,让我看看。”撇开赵钧逸要去察看齐宵的伤势。
齐宵侧身一让,回道:“多谢郡主关心,齐宵伤势无碍。”赵玉敏碰了个钉子,一脸不高兴的道,“我这么大老远的过来,就是为了看看你的伤势,你就让我看一下,不然我不放心。”
齐宵不动,脸色微冷!
赵钧逸知道齐宵的性子,拉着赵玉敏:“你胡闹什么,这里是军营,不是家里!”一顿又道,“谁陪你来的,你赶紧回去,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
“我不走!”赵玉敏在椅子落座,也不再揪着齐宵要看伤势,“谁说军营女子不能来,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可是瞧见一辆马车出去,虽是垂着帘子可我却闻到了香味儿……”看看齐宵,最后目光落在赵钧逸脸上,眉梢一挑,“不会是你们从外面找来的女子吧?”语气很暧昧。
齐宵脸色越发的冷,赵钧逸一听就暗道不好,忙叱道:“胡说什么,这些话是你说的吗。”
赵玉敏嘟了嘟嘴不说话,又起身拦在齐宵面前,义愤填膺的道:“你都被打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攻城,那样的父亲你还顾忌什么。”一顿又道,“你要不方便指挥,让二哥去,我去也成,非得替你报仇不可。”
“不用。”齐宵面色微霁,但语调依旧淡漠,“多些郡主关心。”齐宵话落,赵钧逸扯了赵玉敏的胳膊,“走,走,回家去,别在这里捣乱!”
赵玉敏甩着手:“我不回去,我怎么捣乱了!”赵钧逸拧了眉头道,“打仗是想打就打的吗,那么多士兵的命都系在这里,要真像你这样凭义气用事,那我们也不用商量个什么劲儿,直接端了梯子上就是。”
赵玉敏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赵钧逸又道:“好了,好了,你也别闹了,我看你很累,我先给你找个地儿休息一下,明天就给我回去。”他的力气很大,拉住赵玉敏,她根本挣脱不开,“齐宵,齐宵,我还有话和你说呢。”踢着赵钧逸,“二哥,你放手!”
赵钧逸不搭理她,拖着她的胳膊一路出了齐宵的帐篷,一边走一边道:“你先去我那里住下吧,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去。”
赵玉敏被半拖着去了赵钧逸的军帐。
“我不闹还不成嘛。”赵玉敏顺着他走,她要是想找齐宵,一会儿再来就是,就换了话题问道,“二哥,刚刚出去的马车里的女人,是您找来的还是齐宵?”
赵钧逸不说话,赵玉敏脸色一变:“是不是你找来的?好啊,我一定要告诉父王,你在京城学坏了,还能找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胡说什么!”赵钧逸不耐烦的将她推到军帐里,“好好歇着,不准到处乱跑。”话落,他负手离去,边走边问身边的随从,“马车出去了?”随从应了一声,回道,“在营地门口稍停了一会儿,这会儿已经走了。”
赵钧逸脚步顿了顿,哦了一声,没有再问!
赵钧逸一走,赵玉敏就扯了个侍卫问道:“刚刚坐马车出去的人是谁?”侍卫哪里知道,忙摇着头,赵玉敏不死心又去了齐宵的军帐,却没有进去而是贴在外头听着,里面周老在说话:“……八小姐的车在外头停了一刻才走的。”
齐宵微微拧了眉头,忽然笑了起来,蓉卿是因为看到郡主的缘故,不放心才在军营门口停下来的?
一时间,她因赵玉敏带来的不快,烟消云散。
“齐宵!”忽然,赵玉敏站在了门口,叉腰怒气汹汹的看着齐宵,质问道,“苏蓉卿来过?”
齐宵目光动了动,没有否认。
“你!”赵玉敏气的满脸通红,手臂一抬撕了门口垂着的帐子,怒不可遏的样子,“我恨你!”转身而去。
蓉卿来的时候共用了九天的时间,一路飞奔,回去的路上鳌立车子驾的极慢,有时在路上遇见不错的饭庄,还会停下来包个雅间带她们进去尝尝,蓉卿到也乐意,主仆几个加上鳌立,就一路走走停停,蓉卿却也直接体会到战争带来的害处,越靠近山东,真定附近形式越是惨烈,道路两边满是要饭乞讨举家搬迁的难民。
她们不再敢吃吃喝喝,几个人轻车从简坐在车里啃馒头,鳌立亦是紧崩了弦,生怕他们露了富会找来抢劫之人。
六月二十九那天,济南传出来齐宵伤重不治的消息,一时间上下哗然一片,或许以前大家还不知道齐宵,只知道齐家五爷,但经过济南城自请军棍割袍断义之后,齐宵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所有人说起他都忍不住竖起一个大拇指,直赞他忠孝两全,是世间难得的良将。
现在他的死讯好无征兆的传出来,不免让人惊愕之余感叹不已,如此难得一个良将,就这样死在了凉国公的军棍之下。
实在是可惜。
南军那边到是热闹起来,齐宵的将才经过这半年的真刀真枪的接触,无人不信服惧怕,如今他一死,简王就等于折了一只臂膀,往后挥起刀来可就没有那么顺手了。
南军士气高涨,北军士气低迷,就连陆陆续续几次攻城,也都像是斗败的公鸡,蔫头耷脑的。
为此,朝廷特意赏了凉国公齐瑞信黄金百两,许凉国公将齐家老五的遗体安葬在祖坟,以往的一切也既往不咎。
凉国公就开始和赵钧逸要齐宵的遗体,赵钧逸站在城门下吼着道:“想要可以,下来爽爽快快的打一架!”凉国公虽脾气不好,可也不傻,让人连夜写了封策反的宣传单,从城门上抛洒下来,一时间纷纷扬扬铺了满地。
赵钧逸捡了一张起来一瞧,顿时气的不轻,上面不但斥责了简王爷谋乱造反,致使天下大乱百姓水深火热,还说简王扣了他儿子的遗体,他儿子可是堂堂凉国公的嫡子,便是死了也要风风光光的葬在祖坟里,岂能让人随意安放,身为当朝王爷,竟是没有祖嗣宗归,无视先帝当年所制礼法……
一个连祖宗都不要的人,还能顾着跟着自己卖命的人,大家还是早点的醒悟的好。
洋洋洒洒几百字,用极其通俗易懂的话,将简王爷骂的一文不值!
北军看此信后,军心果然有些动荡,赵钧逸也没有料到凉国公会用这招,一气之下开始攻城,参将秦大同的打的前锋,上午打了一场,大家吃过饭睡个午觉下午接着打,晚上大家又各自回去洗洗睡睡,第二天吃了早饭继续……
陆陆续续持续了好几日。
大家的士气还是没有提起来。
赵钧逸有些着急了,就想到蓉卿说的烧麦秆儿的计谋,可这会儿还没到秋割时间,哪里去找麦秆?!
蓉卿听到齐宵伤重不治的消息时,心头徒然一凉,继而才明白过来,这应该是齐宵用的障眼法,这会儿他有可能已经带兵直奔馆陶了。可尽管知道是假的,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提了起来,鳌立也显得有些不安,蓉卿就道:“要不然我们自己回北平,你去看看吧?”
“属下答应五爷,要将您送回北平。”鳌立摇了摇头,反过来安慰蓉卿,“我们走时五爷伤势已经稳定,这才过了五日,没有可能会恶化,一定是五爷故意放风出来的。”
蓉卿点着头,可依旧压制不住心头的慌乱。
她忽然想到连走前,齐宵和她说的话: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难道他说的就是这件事?
好在,七月六号,他们刚过了真定就收到了赵钧逸的来信,信中他将齐宵已经动身的消息告诉她,又将这几日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问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蓉卿一直忐忑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齐宵没事就好!
至于济南城的事情,早几天就听说了凉国公广发宣传单的事情,当时她也很惊讶,没想到一向以刚正不阿示人的凉国公,也能用这样的手段,直到赵钧逸和她解释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主意是南军中的一个名叫张之孝的副将出的,他原在兵部做左侍郎,这一次是随凉国公一起到济南城来的。
文人的手段,果然不能小觑。
她立刻给赵钧逸回信:“凉国公即是要讨好齐宵的……”她写不出齐宵的遗体,便换了个说法,“那你就告诉他,让他亲自来取回,否则就葬在济南城外!”
凉国公既然以此名义骂简王爷,那不如就顺着他的意思,让他来取,凉国公若是不肯亲自出来,赵钧逸就能就势做文章骂回去,若是出来,那就提刀上马打上一杖!
不过,她料想凉国公不会亲自出来,南军现在的主要战略方针还是拖着北军,尽量不愿将损失扩大的原则。
所以,即便凉国公好战,他也会三思而行!
信让傲立送了出去,等她们快到北平时,果然听到赵钧逸骂凉国公的事情。
过了一日,她们到了北平,北平城和她走时一样,并没有因为谁不在而发生变化,她们因为没有带任何人的名帖,所以在进城时被拦住了,幸好守城的将士认识鳌立,这才顺利进了城。
马车在门外刚停下,青竹和红梅还有青青就迎了出来,三个人喜极而涕,青竹扶了蓉卿的胳膊,红着眼睛道:“家里一切都好,中间几日两位鲍掌柜和牛掌柜都曾来过,我只说小姐出去了,没提您去哪里,他们也没有多问就没有再来过,还有,家里收到几封信,奴婢放在您的床头了。”
“辛苦你们了。”蓉卿拉着笑看着青竹和红梅,又摸了摸青青的头,“好像长高了点。”
青青红了脸,昂头问蓉卿:“小姐,北平城里都在传,说是齐公子……”不安的道,“不是真的吧?”
“都说是传言了。”蓉卿笑看着几人,“咱们在家里安心过日子,这些传言就任它传便是。”齐宵的事马上就有证实的机会,不用她去解释。
她们几个听到时,就怕蓉卿回来会伤心,如今小姐这样淡然,她们就觉得这传言一定是不可信,便点头道:“知道了。”
蓉卿进了内院,当初留在院子里的婆子小厮都高兴的聚了过来,一时间纷纷行礼问安,蓉卿笑着道:“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今儿来不及,等明天让厨房去买些大家爱吃的菜回来,咱们好好压压惊。”
大家纷纷应是,笑着散了。
“鳌大哥。”蓉卿回头和鳌立道,“外院准备了客房,你这两日就在家里休息吧,等有消息传回来,你再去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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