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微微一笑,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来,“这是四爷亲笔所书,请姑娘过目。”
紫英不肯在莫愁跟前表现出自己的迫切,姿态娴雅地接了信,又慢慢地除去封蜡,抽出信纸,装作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
信上的字迹十分潦草,一看就是匆忙之间写下的。内容倒是旖旎得紧,可大都是安抚慰藉之言,承诺也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头尾都没有署名,是不是给她还两说。
她满心失望,将信随手扔在桌上,看向莫愁,“四爷可交代了什么话?”
莫愁摇了摇头,上前执了她的手,推心置腹地道:“你我共侍一主,有些话我就不妨直言了。
霍家和季家接连出事,四爷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每日下朝之后,便一头扎进书房,每每过了三更才安歇,不到五更又起了。
四爷是刚强重情的人,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让手下的人受苦。更何况甄姑娘劳苦功高,四爷又怎忍心相负?
我想四爷并非不想联络甄姑娘,而是恐怕连累了甄姑娘。”
见她似有动容,便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想必甄姑娘跟我一样,是从心底里信赖四爷的。相信要不了多久,四爷定能重振旗鼓。
待此次的风波平息了,也定然还有倚仗甄姑娘的地方。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好钢用在刀刃上。甄姑娘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错失了助四爷一臂之力的机会。
我再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崇敬拥护四爷的人何其之多,便是此时揭破身份,甄姑娘也很难占到举足轻重地位。与其早早做了不出头的人物,何不再忍耐些时日,一鸣惊人呢?”
虽知莫愁说这话不尽不实,有替主子哄骗她的嫌疑,紫英的心还是动了又动。
是啊,已经等了六七年,再等些时日又何妨?
这一年眼瞅就要过去了,那第三轮考验还没个影子。凤帝得了那要命的病,说声没谁都挡不住,到时候最可能继承皇位的就是雪亲王。
如果她能在关键时刻替四爷制伏了雪亲王府,那她就不仅仅是红颜知己那么简单。有从龙之功的光环罩着,即便做不了皇后,在后宫一人之下也是能够的。
再者她已经没有退路了,若把那人逼急了,真的把她杀了灭口,那她这辈子就活得太亏了。
如是想着,心气和表情都平和下来,亲昵地握着莫愁的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妹妹不愧是在四爷身边当差的,心境和眼界比我强多了。
烦请妹妹回去转告四爷,我先前也是急糊涂了,请他不要在意我气头上说的话。我看重的是四爷的胸襟人品,不管他将来如何,既然跟了他,必定要从一而终的。
我会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你叫四爷放心。”
说着拿出先前准备好的银票,“我知道四爷最近需要银钱打点,也知道我这点子银子不够看的。总归是我的一点儿心意,麻烦妹妹帮我转交给四爷。”
莫愁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接了银票,“如此我便替四爷多谢姑娘了。”
“自己人,不要客气。”紫英语气愈发亲热,“说起来我还要多谢妹妹,日后出了头,定不会忘了妹妹今日的提点之恩。”
“姑娘太看得起我了,是姑娘自己想开了才对。”莫愁跟她你来我往地寒暄了一阵子,便推说四爷还在等消息,不好让四爷久等,起身告辞。
紫英送了她出门,听到更鼓的声音,惊觉就快到宵禁的时辰了,忙进屋换回丫鬟的装扮,匆匆忙忙地走了。
花婶看着她的轿子走远,把头摇了又摇,“这都多少年了,也没个名分。
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姑娘,长得这么标志,又有通身的气派,找个什么的人家不行,非要上赶子给人当外室……”
她和花叔是七年前被雇到这宅子里当管家的,虽然这宅子名义上是甄姑娘的,可他们知道,他们真正的主子其实是那位四爷。
“四爷”很少到这里来,七年间拢共来了四五趟。每次来都神神秘秘的,有大把的护卫跟着。他们根本近不得身,直到现在也不知那位四爷长得什么模样,是何方神圣。
只凭借那排场和仆从们的衣着猜测,四爷非富即贵。甄姑娘不知道因为什么进不得四爷的家门,只能偷偷摸摸地跟四爷在这僻静的宅子里幽会,而且一年也会不上一次。
花叔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四爷的人警告过咱们多少次了,不兴议论,不兴说嘴,你怎么属耗子的,撂爪就忘?
要是让四爷的人听见了,把咱们赶了出去,咱们上哪儿去找这么清闲、工钱又高的差事?”
花婶不服气地瞥了花叔一眼,“我不是替她可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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