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便消失在人群深处,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那人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将目光转向叶知秋,唇角牵起一个轻蔑的弧度,“你想怎样?”
“这话你好像不该来问我,应该扪心自问才对吧?”叶知秋针锋相对,“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在人多的地方要减速慢行,撞了人要先说对不起吗?”
那人唇边的笑意加深,眼中的温度却已降到了冰点,“你是嫌我给的银子不够多吗?”
叶知秋见他毫无愧色,感觉自己是在鸡同鸭讲。她又不是他妈,没有免费教育他的义务,何必白白浪费唾沫?于是拉了虎头一把,“虎头,咱们走。”
虎头还在为那四个来去如风的黑衣人发愣,连状况也没搞清楚,便傻乎乎地跟着她走了。
车夫早将地上的那一锭银子捡了起来,见他们说走就走,赶忙喊道:“大嫂,小兄弟,银子……”
“你留着吧。”叶知秋头也不回地道,“给你家主子买本三字经带回去,让他学学怎么做人。要是还有剩,那就再请个人品好的先生,给他详细解释一下,什么叫公德心!”
车夫听她讽刺自家主子,哪里敢应声?捏着那锭银子,小心翼翼地瞟向车门。
即便围观之人将笑声压抑到最低,还是传到了那人耳中。活了二十几年,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区区一个村妇,竟敢当众嘲讽他,他却连反唇相讥的机会都没有。这真是……岂有此理?!
若不是府中还有急事,定要让那妇人尝一尝冒犯他的后果。他咬牙切齿地发了一通狠,对那兀自战战兢兢的车夫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走!”
“是是是。”车夫连声地答应着,麻利地跳上车,一抖缰绳,“驾!”
人群自动分开两边,目送马车飞驰而去……
叶知秋拉着虎头径直来到对面的咸喜酒楼,跟伙计说明来意。
街上发生的事情,伙计也看见了。没想到她会来应聘厨子,先是惊讶了一回,又露出为难的表情,“咱们酒楼要招的是男厨子……”
叶知秋笑了,“男的女的有什么关系?只要做菜的手艺好不就行了吗?”
伙计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不住打量了她两眼,“可是灶房里的活儿又脏又重,大嫂生得这么瘦弱白净的,怕是做不来吧?”
“做不做得来,光看是看不出来的。这样吧,我先在你们这里白干三天,让你们考察一下,如果你们觉得我合格了,我再正式上岗;要是不合格,你们也没什么损失,对不对?”
叶知秋知道这个时代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不抛出重饵恐怕拿不下这份工作,于是主动提出试用。
伙计有点被她说动了,犹豫了一下,“我就是个跑腿儿的伙计,做不得主,要不……我带大嫂去见见我们掌柜的?”
叶知秋等的就是这句话,冲他点了点头,“那就谢谢你了!”
伙计赶忙摆手,“大嫂先别谢我,成不成还不一定呢。”
虎头听他一口一个大嫂,有些不乐意了,“你别老叫大嫂,我姐姐还没嫁人呢!”
“你们不是母子?”伙计一脸惊讶,又细细打量了叶知秋一番,“可不是,这位大……姑娘看起来也就十六七,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儿子,原来是姐弟。不过姑娘,你怎么一身妇人打扮?”
叶知秋眨了眨眼,将错就错地道:“这不是为了出门方便吗?”
伙计“哦”了一声,表示理解,又有些担心,“咱们酒楼里的厨子、账房、伙计、杂役,都住在一块儿,姑娘要是在这儿做事,怕是不太方便。”
“没关系,我有分寸。”叶知秋才不在意男女大防,况且她学过防身术,除非遇到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否则一个两个的普通人很难近她的身。
说话的工夫,伙计已经引着她和虎头穿过厨房的侧门,来到了后院。在正房门外停住脚步,上前去轻轻地叩了叩门,“掌柜的,有位要来咱们酒楼当厨子的,想让您瞅一瞅……”
“进来吧。”里面传出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
伙计答应一声,推开门,将叶知秋和虎头让了进去。
咸喜酒楼的掌柜姓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体型很是富态,短眉小眼,耳阔脸圆,下巴上留着一绺稀疏的胡子,未语自带三分笑。眼神闪烁之间,带出几缕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和圆滑。见伙计带来的是个妇人表情有些惊讶,却不太露骨。
伙计把叶知秋跟自己说的话简单地转述了,便退到一旁去,等他自行决断。
娄掌柜并没有立刻表态,眯着一双小眼打量着叶知秋,“你都会做什么菜啊?”
叶知秋微微一笑,“我会做的菜很多,这要看掌柜你想吃什么了。”
这话的口气不可谓不大,倒让娄掌柜起了几分兴致,“这么说,我点什么你就能做什么了?”
“掌柜别客气。”叶知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娄掌柜做了多年生意,对面试厨子早有一套,张嘴就来,“我这人别的不爱,就爱吃鱼,你能看着给我做几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