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黑甲纵横

他，若是遇见杨再兴，一定要万分小心。杨再兴的武功，已经到了非人力能及的境地。萧斡里剌却只是表面重视，内心冷笑。

    在他看来，胡大肯定夸大了杨再兴的武力。

    看到黑甲军的猎猎大旗上绣着斗大的杨字，两面稍小的旗上绣着韩字和耶律，萧斡里剌眯起了草原汉子特有的深邃眼眸。“对面的宋狗黑盔黑甲，再加上这个杨字，我可以断定这支宋狗大军就是杨再兴的黑甲军了。儿郎们，我们有一万五千精骑，对面的宋狗只有一万二千人。你们有信心取胜吗？”

    手下的契丹汉子纷纷大声鼓噪，“请大将军下令，吾等不斩下杨再兴的头颅，势不为人。”

    “好！”萧斡里剌把手中马刀向前一指，“午时会战。申时结束会战，顺便砍下杨再兴的头颅。”

    萧斡里剌击败杨再兴的信心很足。但双方大军厮杀到一起，萧斡里剌立即明白自己要改变会战的目标了。战前他是要全歼黑甲军，斩杀杨再兴。会战超过半个时辰后，萧斡里剌认为自己的目标是和黑甲军周旋到天黑，争取在太阳落山之前维持住不败的局面。

    在杨再兴的率领之下，黑甲军宛如一把无坚不摧的大铁锥，所到之处，契丹军马不要说阻拦他，连延缓他的马速都做不到。杨再兴把丈八大枪使发了性，不管多么骁勇的契丹汉子，只要撞上他，统统一枪刺死。萧斡里剌最先和杨再兴碰上，当时杨再兴还没进入到如神似魔的境地，纵然如此，依然在走马之间刺穿了萧斡里剌的左小腿。若不是萧斡里剌的几个亲卫舍死扑向杨再兴，萧斡里剌绝对被杨再兴走马阵斩。

    望着在契丹大军中如入无人之境的杨再兴，萧斡里剌暗暗咬牙。他这才知道，胡大不但没有夸大杨再兴的武功，甚至还低估了杨再兴的武功。萧斡里剌不明白，杨再兴的武功本就到了天花板，本来不可能再有进步的机会。高宠的异军突起却让杨再兴起了争胜之念。在和女真大军的厮杀中，杨再兴忽然开悟，武功又上了一个台阶。如今论起步战功夫，杨再兴可能与岳飞高宠不相上下。一旦跨上乌骓马，提起大铁枪，杨再兴有信心在百招之内击败岳飞和高宠任何一人。

    这些跟着耶律大石在中亚大草原征战数年的猛士老卒，在杨再兴的如龙大枪面前，仿佛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稻草人。幸亏这支军队足够强大。面对杨再兴的势不可当，他们用数百猛士舍命缠住杨再兴，萧斡里剌则率领精锐骑军迎击黑甲军。

    让萧斡里剌郁闷的是，他挡不住杨再兴，同样也挡不住韩常。和韩常在乱军中冲杀了几个回合，萧斡里剌的右小腿又中了一枪。他现在也就只能骑在马上指挥了。一旦下马，直接就是个不能走路的废人。

    萧斡里剌不愧是耶律大石看中的大将。纵然身负重创，依然咬牙奋战。他竟然真的领着一万五千精骑，和黑甲军缠战到了太阳落山。双方才停止了战斗，各自退军扎营，准备歇息。

    顺便说一句，萧斡里剌指挥战斗时时还撞见了耶律木哥。他虽然不认识耶律木哥，但特有的发型还是让他一眼看出耶律木哥是个契丹人。看到耶律木哥竟然也有数百亲卫，萧斡里剌心中一喜，认为只要能够劝降耶律木哥反戈一击，绝对能把黑甲军覆灭于此。所以萧斡里剌大声向耶律木哥喊话，“对面的耶律将军，你难道认不出我们是契丹人吗？我们是大石林牙的部下。我们都是耶律阿保机的子孙。我们应该并肩作战，杀死这些南朝来的宋狗，守护我们祖辈居住的草原。”

    耶律木哥挥动马刀，把对面一个和自己发型一样的契丹猛士砍倒，转头看着萧斡里剌，冷声说道，“我是契丹人。但我更是华夏国黑甲军的副师长。我不管你是大石林牙的部下，还是大石林牙本人，和我们华夏军作对，我都要一下砍翻。”

    萧斡里剌痛心疾首地说道，“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们是同族啊。”

    耶律木哥仰天大笑，“金国没有袭来时，老子在草原上当着苦哈哈的牧羊奴，那时候，你怎么不来找我说和我是同族呢？金人袭击鸳鸯泺的路上，顺便杀了我满门八十余人，那时候，大石林牙又在哪里？噢，我想起来了，当时大石林牙就在金军之中，给金军充当向导呢。”

    萧斡里剌的脸上红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再次大声说道，“耶律大王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如今耶律大王军势强盛，又最喜重用族人。以你的本领，只要率领人马投过来，绝对会成为我大辽的栋梁之材啊。宋狗阴险毒辣，此时用得着你，就让你身居高位。一旦平定天下，绝对会杀了你的。“

    耶律木哥呸了一声，”老子再次警告你，我所效力的不是软蛋赵宋，而是岳帅的华夏国。废话少说，纳命来吧。“

    萧斡里剌的一番喊话，换来的是耶律木哥更加凶猛的冲杀。不过此人倒也真有本事，愣是让自己屡处下风的军队维持住了局势，没有在太阳落山前全线溃败。

    草原上的黑夜不比内陆之地的黑夜。像汴梁应天洛阳等地，因为取消了宵禁之策，如今都变成了不夜城。哪怕深更半夜，城市上空依然一片灯火。草原上人烟稀少，太阳一落山，除了月亮和星星的光芒，辽阔的草原上再没有任何别的光。偏偏这天晚上是个阴沉的天气，星月暗淡，草原更是黑得可怕，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萧斡里剌本来已经打算好了趁着黑夜远遁。但面对不作美的天公，他也只能安抚士卒，让他们就地扎营休息。

    不过萧斡里剌依然打定主意，他会在第二天凌晨时分就拔营而走。他已经看出来了，今天和黑甲军缠战了半天，他已经施出了全部能耐。毕竟契丹军和黑甲军会战时，还是带着心理优越性的。黑甲军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把契丹军的心理优越性完全打崩了。明日再战，有败无胜。这是耶律大石不能容忍的，同样也是他不能容忍的。

    他麾下的一万五千精骑，一个下午战死了千余骑，伤者二千余骑。至于对面的黑甲军伤亡总数，明显少于契丹军。应该不会超过一千五。此消彼长，契丹军只能远遁了。当天晚上，萧斡里剌暗中计议，待退到大石林牙身边，一定要劝他退回草原深处。如今的华夏军太过锐利，只能暂避其锋。凭借耶律大石八万大军，不要说突破长城，就是和总数达十余万人的燕云军团在草原会战，估计也是有败无胜。

    第二天凌晨时分，下了一场小雨。萧斡里剌冒着小雨领军上马，向着西北远遁。

    杨再兴没想到萧斡里剌如此没种，只是打了半天，竟然就没有再和黑甲军对决的勇气了。既然如此，杨再兴当然也不会有丝毫客气。他同样用最快的速度拔营上马，领着黑甲军追击上去。

    双方都是精锐骑军，一方猛跑，一方穷追，倒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追上的。

    为了甩脱黑甲军，萧斡里剌极为果断，他命令麾下骑军抛掉马上的干粮和水，轻骑远遁。萧斡里剌敢这样做，杨再兴却不敢这样做。因为前方有数万大军接应萧斡里剌，他的军队就是赤手空拳的跑到那里，也会立即配备新的军甲。自己的黑甲军可是要去迎战耶律大石的数万精骑，若是丢了兵甲，绝对要吃个大败仗。

    就这样，二日之后，萧斡里剌以最快的速度逃脱了黑甲军的追击，与耶律大石的军队会合一处。耶律大石虽然疑惑萧斡里剌的军队没能和耶律松山的军队同时回转，堵截傅庆军的退路。但他知道自己的这员爱将，乃是智勇双全之辈，不回转肯定有不回转的原因。凭借萧斡里剌的能力，就算碰上再多的华夏军，应该也有全身而退的能力。

    看到萧斡里剌的两条血糊糊的小腿，甚至伤口都有点腐烂了，跟在萧斡里剌身后的骑兵也全都变成了轻骑，有些连盔甲都跑丢了。耶律大石心中大怒，不过他很快就抑制住怒气，让随军医生给萧斡里剌清洗伤口，一边沉声问声，”萧将军，你这是撞上了燕云军团的十万大军吗？怎么落到如此境地？“

    萧斡里剌苦笑一声，”不敢隐瞒大王。属下并没有遇见燕云军团的大军。属下只是遇见了杨再兴的万余黑甲军。“

    耶律大石倒吸了一口冷气。”莫非就是胡大推许为天下第一的杨矛子吗？“

    萧斡里剌点了点头，”我本来不相信胡大的推许。但和杨再兴一交手，我就知道，胡大不但没有夸大，甚至还低估了杨矛子。我军和杨矛子血战半日，据我观察，我军中的猛士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接住杨矛子第二枪。就连我的左腿，也是被杨矛子走马之间戳伤的。如果不是几个亲卫舍命相救，我肯定被杨再兴阵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