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是吗?可是我还是觉得你不像一般人呢!”他看着我说。
“每个人都非常人,天底下总有那么多人事物,一般人能特指什么人?”我问他。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只是眼中的狐疑并未散去。
“你是什么人,我看你有几分本事。”我岔开话题问他。
“哦!”他回过神,艰难地用手做了揖手,自报家门:“在下莫映雪,是天地玄门的弟子,早些时候随师门师兄出来游历,师兄们杀怪去了,我见此处风景独好,抚琴湖上,却遇上了姑娘。”
“天地玄门乃是道家第一门派,得道飞升之人不在少数,你也打算做神仙吗?”我笑着问他。
“做不做神仙不打紧,只要让我逍遥自在就好,繁缛的神仙不做也罢。”他乐了,言辞之间神采飞扬。
“你这样的道士倒不多见。”我说道。
“有吗?对了,你叫什么名?总也不能不知救命恩人的名字吧?”他笑着问。
我顿了顿,道:“我自幼在山中,几少见人,没有名字。”
是啊,我没有名字。
唯独我没有名字。
爹不疼,娘不爱,众人避之唯恐不及,要名字何用?唯有兄长良善,时常与我玩笑,唤我之时却总有犹豫,一声“小妹”便含糊过去。
我听兄长说过,在我出生之时,大祭司循例占卜,但在那一日却天降雷霆,盘桓在修罗国度上空整整三日方才散去。最后,这位大祭司呕血而死,死之前对修罗王说了什么,他竟不顾父女之情,将我关押在永不见天日的牢笼之内。母亲至死都没能够见我一面。
名字?谁会给我取名字?
兄长常对我说,一切皆是命数,是天意。
以至于我对这天意有着莫名的敌意。
我见他面露难色,便笑着对他说:“你救我一命,我也救过你一命,算是过命之交,不如你为我取个名字好了。”
“这……”他迟疑了。
我又道:“以后见面,你总不能姑娘姑娘的叫,总是生分。而且,你是我认真结交的第一个人,能有你为我取名我会很高兴。”
“这样啊……”他眉目释然,看着山洞外思索起来:“你看外面,山樱粉面,流水清宁,唤你流樱你可答应?”
“流樱……”我念叨着这个名字,心中竟有一丝窃喜,这种感觉就仿佛当年我第一次跨出牢笼,看见外面的欢喜,阳光、白云、青山、花红、鸟鸣,一切皆是我欢喜的源头。如今这名字亦是。“好啊,我就叫流樱了,很美的名字不是吗?”
我看不到我的样子,但想必我笑容灿烂。
他说:“流樱,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便笑得前翻后仰,仿佛许久没有那么笑过的,也许是从来没有。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我与他朝夕相伴,越来越熟悉他,也越来越为他着迷。
直到他的双手痊愈,能够弹奏出一首完整的曲子,我才记起,我应该要为他去寻药,恢复他的丹田了。
我以为会是我先与他告别,但却正好相反。
那一日,他收敛了笑容,神色黯然。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要回天地玄门了。
我计算日子,竟是已经相识了二十多天。
我问他:“你功体全废,还能回得去天地玄门吗?”
他伸手揉着我的脑袋……这个家伙啊,明明那个时候与我同岁,却总是好像大人宠溺孩童一般摸我的头。他说,我的名字是他取的,他就算是我的长辈了。
“回得去吧……”我能够听得出他的迟疑,他装作满不在乎,但终究是在乎的。他怕我担心,便笑了起来:“大不了做个扫地门童,闲时看看野鹤翱翔,无聊扫扫秋风落叶,睡前读一两册书卷,不也是自在么?”
我便承诺于他,我会让他重新获得武骨,让他再次御剑飞仙。
他便笑了,洒脱得摘了枚樱桃,塞进嘴里又忙不迭吐出来:“呸!呸!流樱啊,这樱桃还没熟,你先别吃,再等等,再等等!”
殊不知,这一别,竟长达数月之久。
白檀曾问我,为什么要花费心思呆在他的身边,我想了想,回答说,那是因为我太孤单,如莲池远来琴声,激起千层浪。
……
我从梦中醒来,俯首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低声道:“映雪,九重山的樱桃还要两个月才熟,你再等等。”
远来有破空的声音,大老远就能够感受到那冲天的妖气,我算了算时辰,那厮倒是守时。
我用净水流转周身,洗了脸颊,披上鲜红如血的绣金云袍,头发散落在身后。
在牢笼,在地狱,没有人教我梳头,我就这样披散着头发,慵懒闲散总是能给人不那么强势的映象。
那厮将一个人影抛给我,我伸手接住。
“久违了,燕如月,或者应该称呼你,皇嫂,莲华?”
我静静地看着她,她依然那么美丽动人,恬淡雅致,如空谷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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