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鬼君看着金蝉子道:“我本人间孤魂,如何能见白日烈阳?我自回井底等便是。”
金蝉子道:“如此,你早些回去吧。”
忘川鬼君深深鞠了个躬,转身往古井而去。
金蝉子又道:“等一等,你回去皇宫之内,给皇后托个梦,想来三年未见,她也是有几分想你的。”
忘川鬼君闻言,顿了顿脚步,道了一声多谢,然后腾云而去。
金蝉子看着忘川鬼君离去的身影,有一些些不放心,朝屋一瞧,密音入耳,对沙悟净道:“悟净,醒来,出禅堂来,为师有话与你说。”
沙悟净本来酣然入睡,猛然听得金蝉子声音,醒来见推门出来,对金蝉子道:“师父夜半寻我出来,所为何事?”
金蝉子道:“你做事一向稳重,此事唯有你去,为师才放心,你随忘川鬼君入宫,以防不测。”
沙悟净不再多言,微微点头,随后驾云跟随忘川鬼君而去。
金蝉子瞧了瞧月色,道:“四个徒弟,奴役了两个,断然没有让其他两个偷懒的道理,我可不愿做那个偏心的师父,厚此薄彼。”
金蝉子当下进入禅堂,高声叫道:“徒弟,徒弟。”
猪八戒醒来道:“甚么土地土地?当时我做好汉,专一吃人度日,受用腥膻,其实快活,偏你出家,教我们保护你跑路!原说只做和尚,如今拿做奴才,日间挑包袱牵马。夜间提尿瓶务脚!这早晚不睡,又叫徒弟作甚?”
金蝉子道:“徒弟。我刚才伏在案上打盹,做了一个怪梦。”
孙悟空跳将起来。只当金蝉子又要耍自己,道:“师父,梦从想中来。你未曾上山,先怕妖怪,又愁雷音路远,不能得到,思念长安,不知何日回程,所以心多梦多。似老孙一点真心。专要西方见佛,更无一个梦儿到我。”
金蝉子道:“徒弟,我这桩梦,不是思乡之梦。才然合眼,见一阵狂风过处,禅房门外有一朝皇帝,自言是乌鸡国王,浑身水湿,满眼泪垂。”这等这等。如此如此,将那梦中话一一的说与孙悟空。
孙悟空笑道:“不消说了,他来托梦与你,分明是照顾老孙一场生意。必然是个妖怪在那里篡位谋国。等我与他辨个真假。想那妖魔,棍到处立要成功。”随后笑道:“师父,那当真只是个梦?”也不怪孙悟空疑心。如何是金蝉子真身会了那乌鸡国国王,孙悟空半点不知道。那金蝉子法力该如何高深才是?既然金蝉子有如此道行,老孙还护送个什么?让他自己走上西天便是。老孙打道回府花果山。
金蝉子如何猜不出孙悟空想法,道:“为师何必骗你?如果不是个梦,却是个什么?”
孙悟空道:“师父莫恼,老孙只是随口问问。既然托梦找你,也无须师父动手,弟子帮你解决便是。”
金蝉子道:“徒弟,他说那怪神通广大哩。”
孙悟空道:“怕他甚么广大!早知老孙到,教他即走无方!”
金蝉子道:“我又记得留下一件宝贝做表记。”
猪八戒还是不信金蝉子之言,答道:“师父莫要胡缠,做个梦便罢了,怎么只管当真?”
孙悟空道:“不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我们打起火,开了门,看看如何便是。”孙悟空果然开门,一齐看处,只见星月光中,阶檐上真个放着一柄金厢白玉圭。
猪八戒近前拿起道:“哥哥,这是甚么东西?”
孙悟空道:“这是国王手中执的宝贝,名唤玉圭。师父啊,既有此物,想此事是真。明日拿妖,全都在老孙身上,只是要你三桩儿造化低哩。”
猪八戒道:“好好好!做个梦罢了,又告诵他。他那些儿不会作弄人哩?就教你三桩儿造化低。”
金蝉子回入里面道:“是那三桩?”
孙悟空道:“明日要你顶缸、受气、遭瘟。”孙悟空说这话的时候,有意瞧了瞧了猪八戒。
猪八戒笑道:“一桩儿也是难的,三桩儿却怎么耽得?”
金蝉子读懂了孙悟空的意思,便问:“徒弟啊,此三事如何讲?”
孙悟空道:“也不消讲,等我先与你二件物。”
好大圣,拔了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叫声“变!”变做一个红金漆匣儿,把白玉圭放在内盛着,道:“师父,你将此物捧在手中,到天晓时,穿上锦襕袈裟,去正殿坐着念经,等我去看看他那城池。端的是个妖怪,就打杀他,也在此间立个功绩;假若不是,且休撞祸。”
金蝉子道:“正是!正是!”
孙悟空道:“那太子不出城便罢,若真个应梦出城来,我定引他来见你。”
金蝉子道:“见了我如何迎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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