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又是怎地?只不过弘晴并不打算就此发作,也没急着给郎尔衡一个说法,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一声,一派神闲气定状地往下追问着。
“王爷明鉴,此番那大不列颠王国既是有意与我大清友好通商,应是有着相当之诚意的,今,我大清船队远涉重洋,虽是获利丰厚,然风险已是不小,折损之事每每有之,若是彼国有意在我大清设点贸易,似可降低我大清远洋之风险,倘若利润上无差,似可允之,也总好过章程里所言的远航至身毒(印度)交易罢,不知王爷对此可曾有通盘之考虑否?”
郎尔衡就是来找碴的,尽管看出了弘晴淡然脸色下所隐藏着的不快,可郎尔衡却并未作罢,而是打了个哈哈,继续朝弘晴所拟定的章程开炮不止。
“嗯,还有么,接着说。”
若说郎尔衡所提的第一条还可以用扬国威来解释的话,其所提的第二条就完全是在不懂装懂地无理取闹了的,然则弘晴却依旧不曾发作于其,也没甚解释之言,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追问着。
“这……,呵呵,让王爷见笑了,此二条乃是根本,至于后头还有些微枝末节的小问题,姑且再议也就是了。”
郎尔衡能爬到理藩院尚书的高位上,固然是诚德帝当年在背后力挺的缘故,可其本人也算得上当年诚亲王府一系的难得干才,自不是愚钝之辈,这一见弘晴始终不曾给过一句实话,又怎会不知情形有些不太妙,哪怕背后有着诚德帝的默许与支持,可好汉却是不吃眼前亏的,真要是被弘晴当靶子打了去,怕是诚德帝也未见得敢帮其撑腰到底罢,一念及此,郎尔衡自是不敢再多放肆,忙不迭地打了个哈哈,就此停了下来,不过么,却又不将话说死,还留了个可进可退的小尾巴。
“郎大人能如此尽心国事,怕不是好的,既如此,本王就将此二事都交由尔去设法好了,不用急,左右离着大不列颠使节团到来还有半月余的时间,尔只管慢慢做了去便是了。”
弘晴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压根儿就不跟郎尔衡急,也没朝其发火,而是端出了钦差王爷的架子,毫不客气地便将责任往其头上扣了过去。
“啊,这……”
郎尔衡提出这么些破事的目的是要为难弘晴,却没想到弘晴居然连个解释都没有,转手便将问题摊派到了自家身上,当即便傻了眼,嘴一张,待要解说上一番,偏生心慌意乱之下,一时间还真就不知该说些啥才好了的。
“郎大人才高八斗,本王素来是知道的,又居理藩院尚书多年,于外交事宜上,当是熟稔已极的,就不必推辞了,本王相信郎大人定会恪尽职守的,此事就这么定了,给尔十日的时间,拿出个相应之章程来便是了,去罢。”
弘晴压根儿就不给郎尔衡喘息的机会,也没打算听其解释,以不容分说的口吻交待了一番之后,便即面色冷然地下了逐客之令。
“王爷明鉴,下官,下官……”
一听弘晴这般吩咐,郎尔衡可就急了,没旁的,挑刺容易,要整出份章程来可就不是件简单的事儿了,别看他郎尔衡先前说得个头头是道的,其实自家事自家明白,他哪有弘晴那等本事,叫他另起炉灶,这不是要他的老命么,心虚之下,哪敢应命,忙不迭地便要出言推辞上一番。
“送客!”
郎尔衡倒是有心狡辩,奈何弘晴压根儿就没打算给其机会,不等其支吾出个所以然来,便已是面色一肃,毫不容情地便断喝了一声。
“喳!”
听得弘晴如此下令,侍候在侧的丁松自不敢怠慢了去,立马高声应了诺,几个大步便行到了郎尔衡的身前,不容分说地便一摆手道:“郎大人,请!”
“下官告辞!”
这一见丁松如此强硬地挡在了身前,郎尔衡虽是不甘得很,却也不敢再多逗留,也就只能是无奈地就此告辞而去了。
“相忍为国?嘿……”
如此这般地处置郎尔衡,实非弘晴之本心,若是依弘晴往日的行事风格,又岂会让郎尔衡如此轻易地过了关去,不扒下其一层皮,这事儿都不能算完,奈何眼下这等时局实在是太过微妙了些,弘晴实在是不愿在此际跟诚德帝扯破了脸,对其之百般刁难,弘晴也就只能是阴冷地一笑了之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