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托起红榜,一哈腰,就此下了马车,这才发现赫申与王铭义这两位副主考都已在不远处候着了,弘晴见状,自不好多加迁延,这便缓步行到了园门外的警戒线处,递了请见牌,而后便即无言地退到了一旁,默默地等待着。
“陛下有旨,宣:仁郡王弘晴瑞景轩觐见!”
这一等便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可怜三名正副主考的腿脚都已是站得有些麻木了,这才见李德全领着两名小太监急匆匆地从园子里行了出来,一板一眼地宣了老爷子的口谕,可也就只宣弘晴一人,至于同样递了请见牌的两名副主考却是连提都不曾提上一下。
“臣,爱觉新罗?弘晴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照朝规,春闺一毕,正副主考都须得面圣交差的,可眼下老爷子却只见弘晴一人,这显然有些wèidào不对,不说赫、王二人面色微变,便是弘晴自个儿也不免有些犯嘀咕的,只是这当口上,却是容不得弘晴有所迁延,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忐忑,紧赶着谢了恩。
“王爷,您请!”
弘晴谢恩一毕,李德全也不给赫、王二人开口询问的机会,便已是一摆手中的拂尘,紧赶着出言催促了一句道。
“有劳李公公了。”
这一见李德全摆出了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弘晴自也不好胡乱询问,也就只能是谦和地致意了一句,便即托着红榜,大步行进了园门,一路无言地便到了瑞景轩,由李德全陪着穿过了正殿,直奔后殿寝宫,这才刚从门口处的屏风转了出来,入眼便见老爷子面色焦黄地斜靠在锦垫子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绒毯,至于张廷玉、马齐以及方苞则分列两旁,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几名随侍的太监宫女在。
“孙儿叩见皇玛法!”
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老爷子竟然已是形销骨立到这般田地,弘晴不禁有些个悲从心来,手托着红榜,疾步便抢到了榻前,一头跪倒在地,语带颤音地见了礼。
“是晴儿来啦,好孩子,来,起来罢。”
听得响动,老爷子微闭着的双眼缓缓地睁了开来,一见是弘晴已到,焦黄的脸上立马便露出了丝笑容,无力地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只是言语间中气不足,显然已是病得不轻了的。
“皇玛法,孙儿未能在您身前尽孝,孙儿,孙儿……”
听得老爷子声线如此混沌,弘晴的双眼当即便是yizhèn模糊,并未依言而起,反倒是重重地磕了个响头,哽咽着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痴儿不必如此,朕没事的,平身罢。”
这一见弘晴真情流露,老爷子心中也是好yizhèn的感慨,不过么,却并未多言,而是温言地开解了弘晴一句道。
“孙儿叩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再次叫了起,弘晴自是不敢再任性,赶忙照着朝规谢了恩,而后站了起来,躬身托着红榜,上前一小步,高声禀报道:“启禀皇玛法,今科春闺结果已出,共遴选出俊才三百人,请皇玛法明示。”
“嗯,贡院诸事,朕已知晓,尔差事办得不错,甚合朕意,而今,红榜既出,就如此定了也好,朕就不再复核了,衡臣。”
老爷子并未照惯例对红榜进行复核,也不曾按朝规对所有中选者的文章进行复查,而是面带微笑地夸奖了弘晴几句,旋即便点了张廷玉的名。
“微臣在。”
听得老爷子招呼,张廷玉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尔且将此红榜用了印,这就着人去张榜好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简单地吩咐了一句道。
“微臣遵旨。”
老爷子既是下了旨意,张廷玉自不会有甚异议可言,恭谨地应了一声,而后从弘晴的手中接过了红榜,与李德全一道,自去张罗诸般事宜不提。
“晴儿啊,红榜既发,殿试也就差不多该到了,只是朕zhègè身体,怕是不能主持这等大典了,尔就代朕办了此事罢。”
张廷玉去后,老爷子狠喘了几口大气,而后一脸wunài地摇了摇头,有若拉家常般地提出了个委托。
什么,主持殿试?
老爷子说得倒是随意,可听在弘晴的耳中,却不啻炸雷一般,心一惊,人已是站不住了,“噗通”一声,已然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