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晴并未看错,先前十二爷确实是起了杀心,不过么,也就只是一闪念便已是熄灭了,此无他,十二爷到底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也真没那等玩命徒的胆略,加之理智还在,自是清楚就算杀了弘晴,他也不kěnéng落得个好,不单洗脱不了自身的罪名,反倒要落得个必死之下场,再说了,弘晴敢深夜前来,又怎kěnéng会不预做安排,十二爷既无胆也没半点把握能行得了灭口之事,这当口上,除了笑脸赔不是之外,还真就没旁的路好走了。
呵呵,不见棺材不掉泪,没那个肚量,偏要狠吃,不撑死才是怪事了!
十二爷既是有了要服软的意思,弘晴自是不会过于己甚,也没多言,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回了原位,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在心中狠狠地鄙视了十二爷一把,不过么,却并未表露出来,仅仅只是无言地端坐着不动。
“为叔先前多喝了几杯,呵呵,头有些昏,话说得有不是处,还请贤侄多多海涵则个。”
命根子被掐之下,十二爷自是早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不过么,这厮能伸能缩的能耐还在,还真就能放下脸面,毫无半点芥蒂地跟弘晴套着近乎。
“十二叔这说的是哪的话,都是自家人,有甚海涵不海涵的,上牙跟下牙都还有个磕碰的时候么,说开了也就罢了,岂能当了真去。”
论变脸的把戏,弘晴的能耐只会在十二爷之上,而断不会在其之下,此际十二爷既已臣服,弘晴自是乐得表现一下大度,本来么,弘晴就没打算真将老十二往死里整,真正要对付的是人是弘历,就连八爷其实也不过只是顺带着敲上一记闷棍罢了,自不会跟老十二较真个没完。
“那是,那是,还是贤侄知我心啊,呵呵,贤侄放心,为叔旁的不敢说,工部之事却是定会尽心尽力的,萧规曹随么,终归不能辜负了贤侄创下偌大家业之苦心。”
这一听弘晴话里明显地透着和解之意,十二爷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可也不敢大意了去,赶忙陪着笑脸地表了表忠心。
“十二叔这话可就过了,工部能有眼下之局面,乃是皇玛法洪恩浩荡之所致,至于小侄么,不过是奉旨办差而已,实不敢言功的,十二叔到了工部,只管放手做了去,但消能有利社稷者,皆应行无虞么。”
十二爷既是表了忠,弘晴自是乐得帮衬上几句好话,言外之意么,自然是在说先前那奏本是断然不会递到御前的,前提条件是十二爷得乖乖听话,甭耍甚幺蛾子,否则的话,后果自负了去。
“有贤侄这么句话,为叔可就放心了,明日的会么,为叔自会取消了去的。”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十二爷心神自不免为之暗凛,可又哪敢有甚怨言的,忙不迭地拍着胸脯作出了保证。
“取消?呵,无此必要罢,工部久不议事了,也确是该好生议上一议才成么。”
弘晴费了如此大心力布下的局,可不仅仅只是要压服十二爷,否则的话,又何必弄出这么多周折,早早将十二爷先前看过的折子一亮,又何愁十二爷不服帖的,之所以大费周章,为的便是要狠敲弘历乃至四爷一把,自然不会接受十二爷这等息事宁人的建议,森然一笑,已是意味深长地回应了一句道。
“这……”
一听弘晴此言,十二爷不由地便是一愣,眉头微皱地想了片刻,还是没能搞懂弘晴到底想作甚,脸色不免便阴晴不定地变幻着。
“十二叔很为难么?”
弘晴默默地等了好一阵子,见十二爷还在那儿犹豫不决,嘴角一挑,已是露出了丝讥诮的笑容,声线微寒地便发问了一句道。
“啊,不,怎能呢,贤侄有甚吩咐只管明言,但消为叔做得到的,自不敢辞焉!”
这一听弘晴此言不对味,十二爷可就不敢再胡思乱想了,赶忙坐直了身子,一派慨然状地便表了态。
“十二叔不必紧张若此,小侄也就只是有些想法罢了,唔,明日之会照旧开着便好,某些人要表演,就让其好生表现上一番好了,终归不能辜负了其一片苦心么,至于十二叔么,当可……”
十二爷既是表明了要全力配合的态度,弘晴自也就没再卖甚关子,慢条斯理地便将应对之安排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番,直听得十二爷脸色时红时白地变幻不已,倒不是弘晴所要求之事太过复杂,恰恰相反,十二爷真正要做的事儿其实并不多,可将造成的后果么,对某些人来说,显然不是那么好承受的,一想到kěnéng会面临的报复,十二爷的心自不免便抽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