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处,须得问过范郎中,方可知详情。”
四爷乃是精明人,自是一听便知老爷子这一问的用心之所在,无非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这,显然不是四爷所乐见之事,只不过四爷却并不打算亲自去引爆一场大风波,而是轻巧的几句话便将wènti踢给了具体经办的范时捷。
“嗯,范时捷何在?”
范时捷在去岁的清欠中,可算是个风云人物,老爷子对其还是有着bucuo的印象,这会儿一听四爷如此说法,倒也没多想,接着又点了范时捷的名。
“微臣江南清吏司郎中范时捷叩见陛下!”
范时捷只是正五品官,勉强够上朝之资格,在排序上自然是靠后,这会儿听得陛下点了名,自不敢有丝毫的迁延,赶忙从户部官员队列里挤了出来,疾步抢到御前,一头跪倒在地,恭谨万分地自报了家门。
“嗯,爱卿既是负责盐引核销一事,可知去岁那笔特设之盐引去向何处,可有甚与数不符者么?”
老爷子虽没叫起,可问话的语调却是和煦得很。
“回陛下的话,微臣是去岁十一月十二日接到了晴贝勒派人转呈而来的核销文书并各色票据,因兹事体大,微臣自不敢稍有轻忽,今春一早便已呈文两淮盐运使并沿途各有司,细究个中详情,据查,此批两百六十万斤盐引分属五家所购,皆是运商(盐商的分类之一),分别是淮南许家、扬州孙、王,董、刘四大运商,据查,个中淮南许家所运盐四十万斤至川中,核查无误;孙家运盐五十万斤至湖北,据查,比之核定多出了五万斤;王家,本得盐引六十万斤,运至京师,据查,比之核定多出三万五千斤,卸于保定;其余诸家也各有所差,然,数额不大,与核定基本相当,微臣不敢瞒报,所有数值皆有所据。”
范时捷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一通子长篇大论下来,数据详实,张口就有,顿时便令满朝文武们尽皆轰然乱议了起来。
“胤祉,尔可有甚要说的么?”
尽管核销所得的数据与原本批下的盐引数额相差并不算太大,然则盐铁二利事关朝廷岁入,自非可轻忽了去的,老爷子显然对此差错有着相当的不满,也没等群臣们乱议之声稍停,便即直接点了三爷的名。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对此确无所知,若范郎中所言属实,儿臣确有失察之过,自不敢推诿,一切听凭皇阿玛处置。”
三爷浑然没料到今儿个的早朝会有这么场大戏上演,这一见情形不对,心中难免堵得慌,奈何对盐引核销一事一无所知,纵使想要辩解,一时半会间却又哪能找出甚合理的说辞来,与其胡乱狡辩被众人揪着不放,倒不若干脆无比地自承其罪,左右一个失察之过,原也无甚了不得的,有鉴于此,三爷一站出来,便即认下了失察的过失,摆出一副听凭老爷子发落之架势。
“皇玛法,孙儿有话要说。”
三爷可以认错,弘晴却是不能坐视三爷的令名受损,眼瞅着老爷子的脸色微黑,弘晴可就再也忍不住了,这便疾步行出了队列,朝着端坐在乾清门前的老爷子深深一躬,亢声进言了一句道。
“嗡……”
一见到弘晴在这等时分冒将出来,下头整齐排列的诸般大臣们顿时有是好一阵子的乱议,而排在最前方的大阿哥等人虽不曾参与其中,一个个尽皆闭紧着嘴,只是望向弘晴的眼光里显然都透着股诡异的炙热。
“嗯哼,尔有甚话要说,那就说好了,朕听着呢。”
老爷子对三爷去岁的种种表现其实是很满意的,无论是赈灾的利落还是清欠的果决,又或是功成之后的谦退,都很合老爷子的胃口,今番虽是突然受众臣们围攻,可老爷子心底里却并无处罚三爷之心,本想着三爷若是稍作抵抗的话,也就顺势拉三爷一把,可却没想到三爷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还真就叫老爷子有些不好处置的罚得重了,老爷子不忍心,罚得轻了,又担心群臣们抗争不已,正自伤脑筋之际,见弘晴冒出了头来,老爷子自是乐得让弘晴好生发挥上一把的,这便一压手,止住了群臣们的乱议之声,甚是和煦地给了弘晴开口言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