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三爷并未落座,而是依旧挺直地站着,面上的笑容一收,肃然无比地再次环视了一下众人,一开口便先将老爷子的大招牌扛了出来,话虽是告罪的话,可内里的杀气却是浓得可以。
“……”
死寂,回答三爷的只有一派的死寂,下头挤挤挨挨的二十几员将领们尽皆端坐如仪,就宛若没听见三爷的讲话一般,这等态度显然不是啥好兆头来着。
“诸公既是都无异议,那好,范时捷!”
诸将们是沉默以示抗议,可三爷却是不理会那么许多,直接便将诸将们的缄默当成了默认,一挥手,高声点了范时捷的名。
“下官在!”
范时捷就站在边上,这一听三爷点了名,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宣!”
左右今儿个难以善了,三爷自是无须给众将们留甚颜面,也无甚废话,一挥手,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而后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喳!”
三爷有令,范时捷自不敢不从,这便紧赶着应了一声,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摊将开来,运足了中气地高声宣道:“两江总督巴锡欠白银二十一万三千五百八十一两,治下两江地面亏空两百一十八万伍仟四百三十两七钱;湖广总督阿山欠白银十一万两千四百一十两,治下两湖地面亏空一百三十九万八千三百两;四川提督台吉古欠白银三万四千二百一十八两;治所亏空十一万三千七百一十九两;西安将军古奇欠白银两万两千一百一十两,治所亏空八万九千八百一十七两……”
“禀王爷,所有账目皆已宣读完毕,请王爷训示。”
账目不短,尽管每个将领也就两行而已,可二十几个将领这么一堆,当真让范时捷念得有些个口干舌燥的,还不容易完了事儿,也没敢稍喘口大气,赶忙又朝着三爷一躬身,高声地请示了一句道。
“嗯!”面对着范时捷的请示,三爷并未多言,只是一扬手,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示意范时捷自行退下,而三爷自己却是面如寒霜般地扫视了一下正襟危坐的诸将们,而后方才声线阴冷地开口道:“诸公对此账目可有甚异议否?若有,且请提出,若是没有,那本王就将依此办理了去。”
“……”
账目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自然不kěnéng有甚差错可言,在此事上与三爷明着起闹,显然不智,这一点,在场诸将心里都跟明镜似地清楚,自是不会有甚异议可言,当然了,不发话并不意味着诸将服了软,恰恰相反,众人不过是在等待大发作的时机罢了。
“诸公对账目既是无异议,那我等便来商议一下还款事宜好了。”
三爷等了片刻,诸将还是缄默无言,场面自不免有些冷,然则三爷却并不在意,面色一缓,似嘉许状地点了点头,一捋胸前的长须,风轻云淡状地转入了正题。
“有啥好商议的,若有钱,末将等早还了去,何须来这地儿吃灰!”
三爷话音刚落,一名身材粗壮的副将便已阴测测地从旁打岔了一句,赫然正是十爷门下奴才丰台大营副将葛台合。
“就是,若有钱,谁乐意欠债啊,我等没钱,咋还了去!”
“葛将军所言甚是,我等皆朝廷镇将也,又有谁不要脸面的,是真没钱啊,咱今儿个来此,一身顶戴还都是借的,哪来的钱还!”
“钱没有,命就这么一条,三爷看着合适,拿了去便是了。”
“咱倒是想还钱,要不您三爷大人大量,就先挪个十万八万的给咱,咱这就还了去!”
……
葛台合这么一开口,显然就是个信号,下头诸将们顿时跟着便哄闹了起来,也不管三爷的脸色究竟如何,一个个只顾着狂喊不已,耍横的有之,哭穷的有之,装疯卖傻的也有之,当即就吵嚷成了一团,又怎个热闹了得。
嘿,好一帮子丘八,还真就铁了心要将事情往大里闹了去,有点意思了!
若是没个准备,面对着这等群情激奋的情境,再hǎode心态都得被诸将们的哄闹给折腾得眼冒金星,至于眼下么,对此场景早有预料的弘晴却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只是静静地站在三爷的身后,等着好戏的开锣。
“三哥,您看这……”
下头诸将们越闹越是欢快,情形显然到了失控的边缘,四爷见状,心中暗爽不已,可脸上却作出了一派忧心忡忡的模样,身子一歪,靠向了三爷一侧,满脸为难状地吭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