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你们约会的次数都不超过十个手指头,他也还没识破你的真面目,往后还是要多加小心的。”
景初来泡温泉的最大目的就是跟秦时与还有霍长安炫耀陈修染的美色,好让她们以后不再取笑她当电灯泡这件事。
结果她反倒被秦时与她们说得有些忐忑,就好像下一秒钟,她就要被陈修染休掉一样。
“想什么这么入神?”
头顶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是泡完温泉的陈修染,景初再仔细看,发现霍长安跟秦时与不知什么时候走掉了,池子里就剩她一个人。
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陈修染蹲下身来:“就在你出神的时候,她们换了个池子。怎么样?还想要继续泡?”
“你呢?”
“我想先上楼洗澡,所以过来问问你。”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景初急急站起身来,紧接着意识到自己穿的是泳衣,随手抓过一旁的毛巾想挡,结果直接把毛巾给浸湿了。
“那什么,你先走,你先走。”
陈修染抿唇,起身先行离开。
等着景初磨磨蹭蹭回到房间的时候,陈修染已经抽完烟,从阳台走进来,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烟气。
“你,介不介意?”
陈修染眸色一深,举了举手中的打火机。
“哦,没事,我爸也抽烟,我从小就闻习惯了。”
只是,医生的自律性不是很强吗?戒烟戒酒?
难不成是自己电视剧看多了,把人想得都太完美了?就在景初极致发挥着想象力的时候,陈修染注意到她打湿的睡袍。
“你先去洗澡吧,不要着凉了。”
景初犹豫地看了陈修染一眼,再慢吞吞看向那个透明玻璃设计的浴室,后者了然点头,拿起手机又去了阳台。
这恐怕就叫作心照不宣吧?
想到这里,景初低头咯咯咯笑了几声,抓紧时间抱着干净的换洗衣服,冲进浴室里。
外面阳台,陈修染正在接电话,陈妈妈打来的。
“怎么样?跟小初相处得还不错吧?”
“您这么晚打来问这个?”
“这不是关心你嘛。”
听筒另一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在翻阅纸张,陈修染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提醒了一遍:“您又打算熬夜工作?上次我给您量血压的时候不是嘱咐您,让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工作方面的事一时半会又处理不完。我爸呢?他答应我要监督您,怎么又不管了?”
“你爸跟你景叔叔在楼下喝茶聊天呢,他们今天一块去打高尔夫球,吃了晚饭后才回来。对了,小初回国后在南郊开了个画廊,你听说了吗?”
“嗯。”
关于自己的工作,景初只是说了个大概,并没有很详细。陈修染也没过问太多,想着这毕竟是一个过程,未来慢慢多了解一些便好。
“南郊离小初家距离挺远的。”
陈妈妈似乎话里有话。
“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你的房子有多一个房间,不如让小初搬过去住?一方面离她上班也近一点,有空的时候你还可以顺她一程;另一方面也可以互相照顾,多了解一下对方。”
深夜,光线昏暗,陈修染拿着手机靠着栏杆,一半脸隐于黑暗中,另一半在月光照射下,线条清晰。
“你觉得我的安排怎么样?”
“妈,这只是你的想法,还是说你已经跟景初爸妈商量过了?”
“这倒没有。”
只是聊天的时候,她问起景初现在工作忙不忙,得知画廊跟家里来回要两个多小时,这才记在了心上。
陈修染还是沉默,没给出具体回应,手指在栏杆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电话另一头的陈妈妈也没有逼他:“我只是给你一点建议,毕竟你工作很忙,约会时间也很少。但你们既然在一起,就需要多多了解对方,有了交流跟相处,对培养感情也是有很大帮助的。但关键还是在于你跟小初,你们年轻人自己有自己的想法,私下商量一下,嗯?”
“我知道了。”
陈修染有些疲倦地抬手摁了摁眉骨位置,不得不说,从昨晚研究手术方案到现在,他已经连续二十多个小时没有闭眼休息了,方才在温泉池里,他差点睡过去。
现在听着话筒里妈妈孙晴朗的话,也只能是集中三分之一的精神。
“时间不早了,您快去休息,至于景初的事,等她开口了再说。”
景初走到阳台,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她站在厚重的帘子后面,隔着半掩的玻璃门,看向安静矗立在栏杆旁的陈修染,他的身影没有同夜色融在一起,或是因为那抹月光,反倒令他多了份醒目跟神秘。
电话那头是他的家人吗?是说了什么跟她有关的事情,然后令他为难了?
都说女人的脑子里装满了十万个猜想,总能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把所有可能的原因统统演绎一遍,然后把自己困住,为难得无法呼吸,到头来却发现,都是自己想多了。
景初也不例外,前一秒她是想过来叫陈修染去洗澡,这下她连推开玻璃门的勇气都没有了。就在她低头踌躇的时候,陈修染转过身来……
距离他结束通话的时间不到五分钟,景初此时的表情又特别微妙,陈修染暗想糟糕,也不知道她听见了多少。
“洗了头发,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吹干?”
陈修染走近景初,尽量用很自然的语气开口问道,随后摸了摸她披散在肩膀上的头发,发现头发都把衣服给打湿了。
“你这样很容易感冒。”
“哦,我是想来叫你一声,可以去洗澡了。”
虽然景初脸上挂着笑容,但陈修染能感受到景初的精神紧绷,特别是她的肩膀,都僵住了。
“你是不是听见了什么?”
陈修染说话没有拐弯抹角的习惯,他也是怕景初多想:“刚我妈给我打电话,问了我们的情况,顺便说了些事。”
“哦……”
景初忽然就明白了,陈修染怕是跟她一样,不喜欢家里人过问太多,也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事,所以语气才会那样。
“其实我刚洗完走过来,并没有听到什么,你放心。”景初捋了捋湿答答的头发,“我吹头发去了。”
见她逃也似的背影,陈修染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算了,顺其自然吧。
屋子里响起了吹风机呼呼的声音,景初站在镜子前,一边吹头发,一边想事,压根没有注意到她身后就是全透明的浴室。陈修染拿好衣服走过来,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但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就在她思考告一段落的时候,不经意间的一个抬头,吓得她差点摔了手里头的吹风机。该死的!她怎么忘了自己身后就是浴室!
前一秒钟还扭扭捏捏让陈修染在自己洗澡的时候出去外面待着,现在倒好,催人家赶紧去洗澡,自己反倒没有自觉走开?
那……陈修染过来准备进去洗澡的时候,有没有叫过自己?大约是……
没有?有?
糟了,吹风机声音又很吵,再加上自己刚才在想事情,就算是有,景初也可能没听见。景初下意识地咬住下嘴唇,开始慎重思考陈修染会怎么想。她的余光偷偷扫了浴室玻璃门一眼,他正背对着自己,水流从他头上落下,沿着那清晰的肌肉线条,最后隐于……
“啪!”
景初捂住脸,丢下毛巾跟吹风机,连收拾都没有,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上去,掀开被子把自己盖住,嘴里念念有词——
“罪过罪过,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陈修染并不知道外面的动静,背对着洗完澡后,系着浴袍走出来,一眼就看见随手丢在台面上的毛巾跟吹风机,地板上还有不少长发,这让他的第一感觉,很是不舒服。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靠窗床位上那一动不动的团子,打从心里叹了口气。他开始整理台面,先是抽出面巾纸,俯下身把头发都捡起来丢到垃圾桶里,再擦一遍地板,而后是台面上毛巾、牙刷、牙膏、化妆品跟吹风机的整理。
景初缩在被子里,半晌都憋着气,小兔子一样的耳朵立起来,屏着呼吸辨认着陈修染都在干什么。
花洒关了,没有水声了,门开了,走出来了。
然后呢?
没有脚步声!反倒是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奇心害死猫,景初真有些后悔自己躲在被窝里,把自己憋岔气了不说,还什么都看不到。
这边,某人每分每秒都过得很煎熬,那边,陈修染整理好一切,洗干净手,抬起头看了墙壁上挂着的时钟一眼,都已经过了十二点。
熄灯睡觉,上床前,他还特意看了一眼隔壁那张床:“景初?”试探性喊了一声,没有任何回应。
灯关了?
景初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隙,没有光线透进来,紧接着就听见陈修染翻身的声音,她闭上眼松了一口气,艰难地挪动身体,蜷缩了半天,腿都麻了。
景初轻轻将被子往下扯,露出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空气中安静得只剩下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哦,不,还有她如小鹿乱撞的心跳声。
景初深呼吸,闭上眼,明明已是深夜,过了零点,平日里这个时间点她不是在画室里埋头苦干,就是早已沉沉睡去。
可今天躺在这么柔软的大床上,她非常清醒,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旁边的床上。仅几分贝音量的呼吸声在她耳边清晰得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她的脑海里不是小绵羊,而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的脸庞,不断重复。
“糟糕了,这复杂又矛盾的情绪。”
景初咬着唇,缓缓转过头去看陈修染,可房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再怎么努力睁大眼睛,仍旧是什么都看不到。
她又慢慢转回去,盯着天花板,至于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当然,她不知道其实陈修染也并没有那么快就睡着,而是在确切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后,才安心睡过去。在此之前,她翻身,换姿势,掀被子,偏头看他等一系列小动作,他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