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蓦然绷直,头微微后仰,银色面具坠地,俊美苍白的容颜映入眼前。
眼睫水汽朦胧,闪了闪,睁开了眼。
“宫主,老妇这就替你包扎伤口”
碧水长吟眼帘动了动,表示许可。
银针犹在他指尖插着,他抿着唇,眼帘轻合,好像累极了的样子。
百里越解开他胸前衣服,一件件拨开,露出胸前腹部被鲜血染红的绷带。
轻染记得他胸前的伤,每次在他用功之后都会裂开,这次看来也不例外。
绷带被解开,那一处伤口裂开一道极长的口子,她记得原先只是一寸,如今伤口已经有两寸长,难道伤口自己在慢慢扩大?
百里越说道,“宫主,莲花印刺的伤口,不容小觑,老妇劝你,近日,少动武”
碧水长吟浅浅呼吸着,并没有吭声。
百里越上了药,再查看了一下手脚筋伤势,放了心,说道,“宫主,闻护法等在外面”
碧水长吟眼睫颤了颤,眼睛睁了开来,“都回去吧”
百里越也不推辞,躬身退了下去。百里越一走,轻染有些不知所措,最后也退回了帘账后,然后偷偷的掀开帘帐去看。
便见他目光淡淡看向银针,然后竟是将银针再次深深的推了进去,他疼的脖子后仰,带出几滴汗珠。
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冷漠的样子,缓缓扶着墙壁站起身来。银色面具遮面,他转身离开的背影,仍旧是那个强大到令人胆颤的碧水长吟。
“你为何哭?为谁哭?”身后有声音传来,轻染转头看去,竟是蛊娘。
“你方才不是离开了吗?”轻染问道。
“老妇被宫主关押在这冷司洞数十年,自然有轻易进入这里的方法”百里越说道,目光落在轻染
身上又是诡异一笑,“姑娘是在为谁哭?”
“没”轻染将泪水拭去,“我只是想起了林大哥”
百里越往寒冰床上一坐,“姑娘,宫主心中已有所属,你最好还是去了别的心思,你若不信,老妇可以跟你讲讲宫主身上的绝情双蛊之事”
轻染心里一动,走了过去。百里越缓缓开口。
“你是说,要解绝情双蛊,必须要各取两人心头血才行?”
“是”百里越点点头,从衣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来,“老妇就是用的这把匕首取的宫主心头血”
“然而只有宫主的”她嘴角带着兴奋的笑。
“你没有取宫主所爱之人的心头血?”
“不是老妇不取,是宫主不允许老妇取”百里越道,“当老妇说了这个方法,你猜宫主如何说?”
“他,怎么说?”
“老妇以为他定然会十分高兴,没想到却是沉吟片刻问,若是不用她心头血,可有办法解了她的蛊毒?”
“方法有是有,然而需用他的血为药引,而结果就是他的蛊毒,没办法解了,老妇不想,他竟是一口答应了,可是结果呢,老妇端去的血药,竟是被他心爱的女人打翻了”
“一连打翻了四次”
那样珍贵的药,“她怎么会这么任性?”轻染只觉心头气愤难耐,“给她疗伤的药她为何不喝?”
“自冷司洞出来,这原本是老妇见过的最令老妇开心的事了,然而,老妇却心软了,那样一位高傲冷漠嗜血残忍之人,竟是为了一个女人甘愿伤害自己到如此地步”
随着百里越的话,轻染只觉一幕幕仿佛浮现在眼前一般。
他虚弱的躺在寒冰床上,面色惨白,唇色干裂,望着蛊娘端来的空碗,无奈一笑,“拿来吧”
匕首从他腕间划过,深深一道伤口,血流了出来,他怕凝结,刀刃甚至在伤口处扭动几下将伤口撑大,他眉头深锁,眼里满是痛色,嘴唇紧咬,有血滴落犹不自知。
待她接过碗,他已然没有了任何力气,脸上惨白更胜白雪。
她调好了药,就听他说道,“放着吧,本宫亲自送过去”
呜咽声耳旁传来,百里越望着轻染,“你果然喜欢上了宫主”
轻染哭道,“换做任何一位女子,对这样痴情的男人难免不动情”
“哦,可是她却不动情呢,她不仅不动情,还一次次伤他,害他,绝情双蛊是她下的,宫主胸膛的伤也是她伤的”
轻染一张脸满是不可置信,“蛊娘,你说什么,怎会这样?我不相信”
“老妇所言句句属实”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了,不想听了”轻染急急捂着心口,只觉那儿疼的发胀,疼的她快要晕死过去。
百里越站起身来,“说了这么多,你不想听也罢,老妇这就回去了”
“等等”轻染叫道,“她是谁?宫主爱的女人到底是谁?”
百里越神色一闪,“姑娘若是想知道,自然可以去问宫主”身影越走越远,却又听到她声音传来,“老妇可以告诉姑娘的就是,宫主与她是仇人,她是来杀他的”
眼前视线模糊下去,心脏的痛越来越剧烈,轻染蜷了身体躺回到寒冰床上,“我一直相信碧水长吟的生活是开心快乐的,蛊娘,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她心目中的碧水长吟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令人仰慕的,何曾会委屈自己到这般?
眼泪扑簌簌再次落下,轻染将黑色裘衣紧紧攥进怀里,“我不相信”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