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窈静静地倚在楚妈妈怀里感受着马车的颠簸,那一双眼睛直透过不时被风掀开的帘子往外头看,从这个方向看过去,正好是能看见骑马走在前头的赵怡背影次数最多的。楚窈看着赵怡的背影,就不自觉眯了眼。
楚妈妈虽是姓楚,却不是楚窈的亲妈妈,两辈子加起来楚窈都不知道自个儿亲娘是谁,楚窈原该称呼楚妈妈一声干娘的,不过楚妈妈这行好养女儿,称妈妈也就成了惯例。
楚妈妈原是西凉有名的善才,一曲琵琶能叫六军垂泪,后来嫁了个南方行商,便离了西凉。谁知道不过过了几年安生日子,楚妈妈那丈夫便死在外头女人的肚皮上,楚妈妈没得个儿子傍身,阖家家产叫人抢了个干净,楚妈妈咬咬牙一连收了五个女儿,楚窈便是最小的那个,带到楚妈妈身边时候,也不过才生了三日,比个弱猫也差不离了。如今头三个女儿早被楚妈妈安排着给南方高官们做了二房,保了她这十几年衣食无忧。老了老了,楚妈妈念着故土,方要带着最后两个女儿回去西凉,不想才到边境的卫地,就遇上今日这样的事,四女儿这厢赔了命,不知道多少银钱打了水漂出去,倒叫楚妈妈一阵肉疼。
楚妈妈久经世故,只打量楚窈几眼,就能猜个□□分心思,她捋了捋自己滑落在耳畔的头发,才拿涂着丹蔻的手指头点了点楚窈的脑壳,“我的儿,你可别起什么旁的心思,若那赵小将军是个带把儿的,待你长成,叫妈妈过上几年好日子,妈妈我也能叫他立时上门提亲,偏那是个女娃娃,你就同妈妈好生过吧。”
“妈妈说的是什么昏话,”楚窈许久不曾听人说过这样的话,但也不至于忘了楚妈妈的脾性,她从楚妈妈怀里坐起来,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只是出门前听大姐姐说,卫王求娶了赵将军家的老姑娘做王妃。咱们在卫地,又遇着个女将军,我便想着这大抵就是那卫王妃了。”
楚妈妈闻言,挑了挑眉毛,伸手将帘子撩起一条小缝儿,盯着赵怡的背影打量一番,又看楚窈一脸认真,似乎并没有什么旁的心思,这才笑着揉了揉楚窈的头发,一双凤眼转了转,便道,“果然是妈妈的乖女儿,这西凉山高路远,不若咱们就在卫地安定下来的好,也能同你三个姐姐多些往来走动。”
“妈妈说的极是,”楚窈奉承着楚妈妈,心里也生出了一股子喜意,想不到一句话的功夫,便叫妈妈改了往西凉去的念头,也是同上辈子有了分别,想来留在卫地,也能多与赵姐姐见上几面,只是不知道这辈子可还有进卫王府的机缘。
楚妈妈又把楚窈重新搂在怀里,“妈妈的小心肝儿诶,这要住在卫地,可得选个好地方呢。”
楚妈妈的语气暧、昧不明,楚窈却没什么担心的。楚妈妈这下半辈子要紧的事情,也无非剩下把她楚窈买个更划算的价钱了,若她果真看上了卫王府,只怕其中变数也是不小的。
楚窈不再接话,楚妈妈在心里打着算盘,等到二人坐在马车上跟着赵怡的队伍进了城,楚妈妈果然找了借口同赵怡搭上话,求了个安定。有卫王府的亲兵带着,楚妈妈又舍得花价钱,不出两日,便买下了卫王府后头一所两进的宅子,又添了几房下人,过起了安生日子。
在楚窈记忆里,可从没与楚妈妈过过这样安生的日子,上辈子楚窈到这世上时原楚窈才十五岁,她与楚妈妈早就在西凉落地生根,原楚窈也早在十四岁就成了西凉有名的琵琶美人。至于四姐儿,听说是病死在往西凉的路上的,楚窈也是从没见过。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才过了两日,楚妈妈就迫不及待的叫人把楚窈叫了过去。
“我的儿,你可来了,”楚妈妈忙把楚窈叫到身边,伏在楚窈耳边悄声道,“妈妈听说那卫王妃每月十五都要往白云寺去为战死的将士安灵祈福呢,”楚妈妈说这话时声音又小又快叫楚窈都难以听见,不过,楚窈毕竟是听见了的。
楚妈妈靠着楚窈,突然落下泪来,“四姐儿也走了三日,我这心里总是过不去。我四姐儿打小命就苦,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偏遇上这事去了性命,这几日夜里我常听见她喊疼,不时又叫我快些救她,我这心那便像是在那油锅里煎熬着,恨不能替了她去。”
“妈妈快别这样说,四姐去了,您心里不好过,可您若说替了四姐这话,那是叫四姐走不安心啊,”楚窈拿了手绢替楚妈妈拭泪,“咱们不如请上几位大师,为四姐做上几场道场,叫四姐别那么疼也是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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